战马终归是没能撞上去。
年轻的武将控马的技术出神入化,一看便是征战多年的姿态。
沙场饮血,他和他的战马早不知见了多少鲜血,也不知踏过多少尸体。所以,战马才会有了灵气,与他早已心有灵犀。
金秋的天气,战马却喷出了热气,显然,吓得不轻。
因为见识了太多的死,才会对活的生灵生出爱惜和敬畏,才会舍不得践踏这些鲜活的平民。
倾城抬起眼帘,先与那战马对视一眼,最后才将目光落在马背上的人身上。
棕黑色的战甲遮掩了他的身形,将人显得更加高大威猛,头盔上戴着的标识,倾城认得,那是南朝副将的官勋。
她倏地低垂了长睫,避开了他的眼睛。
“你们是谁,在逃什么?”马背上的年轻副将却开了口。
倾城并不出声,谢琰军中有毒瘤,说什么也要枉然。指不定,眼前这副将生得仪表堂堂,却比方才的小队长更龌龊恶心。
蒋玉娇却红了眼睛,忙要解释,“我们是……是来投亲的外乡人,正被……”
“抓住他们……”追兵的声音掩盖了蒋玉娇的话音,几个人眨眼拐过街角,冲到了近前,骂骂咧咧地伸手来捉,却没料遇到一个副将在此。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下不得台阶。
小队长语噎,“程副将……是您!属下……”他慌了,丢了手中的武器就要行礼,其余人更是抖抖索索话也说不清楚了。
倾城眸光一闪,去瞥马背上的副将。
程副将?
原来他就是这些人口中的程副将,原来想要肃清烟柳巷周边歹人的军官,就是他。
他为何要如此做?
“路引。”马背上的程副将出声。
倾城迟疑,扫了前后夹击的兵士一眼,将手中的路引递了过去。
三本路引在手,程副将脸色冷清,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几个追来的兵,更是大气不敢出。
“沐倾城?”程副将出声。
倾城抬起头,冷清的目光与他对上。
或许是长睫太卷翘,她竟恍惚在他眼中看见了什么一闪而逝的东西。
“来投亲?”他问。
兵荒马乱的时候,当兵的盘查都这么仔细?
倾城颔首。
“亲戚呢?”程副将再问,路引并未交还给她们。
“昨夜去寻,发现人已经死了。”倾城答,面不改色。
马背上的程副将不再说话,弯腰将手中的路引递给她,直起身来,“把他们几个押回镇守府,军法伺候。”他的手准确地指着倾城身后,目光依旧冰冷。
那小队长当即吓得软倒在地,“程副将,属下抓她们不是为了自己,属下这是想要借花献佛,将美人送给您呀……”关键时刻,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竟不去考虑热闹的大街,来往的人群,是否适合说这样的衷心话。
“放肆1程副将朗声喝斥,声音竟有穿透霄宇的力度。
他也不看几人,冷冷出声,“带走1
身后几个亲兵,驱马上前,捆绑了小队长等人,匆匆策马奔去。
倾城暗松了一口气,当即退到了一旁,为他让路。
“沐姑娘。”程副将却没拨马离开,而是温言道,“兵荒马乱,投亲无门,你们也难以孤身回去CD府,不知……”
他略一迟疑,“你们有什么打算?”
一个当兵的,且是一个大官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有考虑过,他管的太宽了?
倾城蹙眉不愿回答,蒋玉娇飞快开口,“将军,我们会蜀绣,我们正打算找个绣庄做工。我们在CD府已经没有了亲人,不打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