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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玄烨解国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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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毅这一番旷古奇论,让屋里面所有的文化人振聋发聩,良久无人言语,都在默默品味。

季开生得益于编修那本《国学与西学》,属于较早接触小皇子这些惊世骇俗思想的第一拨人,所以比较好理解一些,于是端着茶杯默默观察谈迁的表现。

杨雍建生性耿直,第一次听闻什么华夏文明、中华民族的新词汇,满脑子惊愕,不过鉴于这三四日的接触,他早就知道这位小爷的深不可测,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就要潜心研究一番,所以不能贸然附议或者反对。

闵叙属于灵活周全的,学问也不差,虽然错愕,但是潜意识里认为玄烨所言一定有道理,即使没有道理,现如今也要一门心思投靠上去,所以坐在那里做若有所思状,时而点头,时而深思,施展自己博闻强记的本领。(正史里,闵叙作为顺治乙未科进士,官至监察御史。史籍中没有他什么显著政绩在册,但他在任职广西提学时,却编写了一本《粤述》,叙述山川物产,颇为雅洁。可见其喜好杂事,善于收集整理,必然博闻强记——弘毅语。)

朱之锡才学过人,堪为帝师,却也对弘毅的一番言论听得云山雾罩,似乎有所领悟,甚至醍醐灌顶,却在许多细节之处不明所以,于是低头沉思,细细品味。

谈迁作为俢史之人,早年就是因为晚明史官断章取义、肆意而为,失却了历史的本来面目,故而放弃科举,专修明史。所以,在他眼中,历史的真实比什么都重要。恰恰小玄烨所说,让历史的规律昭然若揭,这才真是醍醐灌顶!特别是那番坦言大清朝也不能万世永续的惊世骇俗之语,让老谈头一下子有种引为知己的冲动!

至于玄烨所言什么中华民族,那是三四百年以后的事情,却可以从历史的长河中找到印证。的确,汉民族也不过是在两汉强盛之后才逐渐约定俗成的,再往前说,只有华夏方圆几千里而已,连炎帝一族都是荒蛮之辈了。所以,现在的满人做皇帝,几百年后,说不定就是汉人的了,到那时,满汉也说不定就没甚区别了呢。

作为前明遗民,谈迁不愿接受的现实中,最让他介怀的就是所谓“蛮夷治华”,可如果能够解决满洲人的祖先也是华夏故民这个史学问题,再加之现在的满人也要倾慕汉化,那最大的精神障碍也就逐渐化解。小玄烨的话语,正好是化解此处纠结的良药。

弘毅等了一会,其实压根就没有奢望今天在这里,能够取得什么“广泛一致”,思想的火花,有时候就是需要那么一点点星星之火,借助人气蔓延开来,就可以燎原。看大家都品味了一番之后,弘毅再次开口:

“谈老先生,您的等身著作为何叫做《国榷》?”

“哦,榷[1]者,商讨之意也。老朽修国史,目的在于比较官修大明各朝《实录》[2]纰漏,并补充崇祯一朝未录之史,三十年来,老朽寻访到各种资料,广征博采,力求征信。但偏颇遗漏之处在所难免,希望读史之人能够商讨辨伪,故而定名《国榷》。”谈迁据实回答。

“即为商榷,那玄烨有几句话,不知可否坦诚相告?”

“皇子但说无妨,老朽洗耳恭听!”

“俢史之人,无论官民,是否需要具备一些基本的本领?”弘毅明知故问。

“这是自然。唐人刘知几、刘子玄,可谓史学大家。他提出的‘史才﹑史学﹑史识’这‘三长’,乃是我等俢史之人必备之能。”

“那何为三长?”

“三长者,史家笃信之论。良史必有三长:才,学,识。学者,史料精熟也;识者,选材精当也;才者,文笔精妙也[3]。是为‘三长’也。三长之中,尤以史识最为重要。其要害,在于是忠于历史之实,秉笔直书。”谈迁也是好为人师之人,说得清晰明了。

“玄烨受教了。可除此之外,我倒以为,还可以加上两点!”

“哦?哪两点?”谈迁没有想到,小小一个两岁幼童,居然对史学前辈的论述大言不惭,竟然要做个补充。不屑之余,倒也好奇。

“玄烨不才,窃以为还可加上‘史德’、‘史义’!”

“史德?史义?何为史德?何又为史义?”谈迁代表在座所有人,急急发问。

“史德者何?著书者之心术也。”弘毅先来个开题之论,言简意赅。然后急忙在脑海中搜索当年粗读乾隆朝史学家、文学家章学诚[4]的《文史通义》后,残留的只字片语。

“玄烨以为,著述历史,在刘子玄‘才、学、识’三长之后,还要追求一种俢史的态度,也就是讲求史家的品德修养,即‘史德’,要做到‘尽其天而不益以人’,要符合旧史之原貌,不可参杂俢史之人的偏见,也就是说,要尊重史实,经受得住后人后世的品评。[5]”

弘毅说完,低头不语了,不是说的不对,而是感觉自己终于犯下了所有穿越人的劣迹——提前拿出后世大家的言论来给自己充门面,十分不好意思,差一点就脸红!不害臊呀!没办法,既然欺世盗名了,那就继续厚颜无耻吧!

“史所贵者义也。所谓史义,乃俢史而令读史之人明了其中大义所在,感知历史发展之必然。在玄烨看来,郑樵[6]有史识而未有史学,曾巩[7]具史学而不具史法,刘知几得史法而不得史义。做史贵知其义,非同于掌故,仅求事文之末。孔子做《春秋》,盖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孔子自谓有取乎尔。故而,史家著述之道,岂可不求义意所归乎?今日学者风气,征实太多,发挥太少,有如桑蚕食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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