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那位胆大妄为、纵奴行凶的星保[1],两位上位者不约而同的一个劲摇头。
“不可!玄烨,这次你万万不可恣意妄为。孙狗子判其徒留,乃是按大清律例。星保纵奴行凶,要行家法!流徙尚阳堡,这是必须的。否则,天家脸面何存?你皇阿玛威仪何在?”皇太后准备拍板定调,不这么办,当日给富绶的亲娘、豪格的继任福晋,同为博尔济吉特氏的堂妹、名义上的儿媳妇的那一张臭脸,可就白费了。
“皇阿玛,他才十几岁呀!”弘毅毫不放弃,转而向福临投去求援的目光。
“他阿玛十几岁的时候,早就跟随太宗皇帝拼杀阵前了!”福临也是不同意。在这一点上,他十分赞同自己额娘的果决。
时下星保没有任何爵位在身,而且还不是豪格嫡子,只是庶出六子,身份地位都不高。况且玄烨被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满朝上下可都盯着呢,如果不拿一个人出来消消火,福临最最看重的、也是任何少年皇帝登基亲政之后都会看中的所谓皇家威仪,怎么能够下得了台?
“那就想一想他可怜的阿玛,我的大伯、武亲王豪格,行不行?”弘毅也是急了,脱口而出,把两人晾在了哪里。
“武亲王含冤而薨,留下他们几个兄弟,自然缺少父爱,这一点,比起有皇玛玛、皇阿玛疼爱的玄烨,可是凄惨许多呢!”弘毅见自己这一招初见成效,赶紧使出杀手锏。
果然,皇太后愣住了。豪格之死,死在多尔衮手里,于这一点,她知道福临至今无法释怀,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好不对,平白给才见起色的母子关系添堵。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回避。
皇帝也愣住了。豪格是皇考太宗皇帝的长子,自己的长兄,当年和多尔衮是最有能力竞争这个皇位的。他只是一时欠考虑,在宗亲大会决定皇位继承人时,居然说自己“福小德薄,非所堪当”,放弃了争取的机会。从这个意义上说,长兄豪格,甚至是将皇位拱手让给了自己,无论承认与否,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孤儿寡母的,自己要是不顾情面处罚了他,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毕竟,那是自己的亲侄子。
“好吧,重罚可免,家法不废。就让他革去宗室,入侍卫跟值,也好长进一些。皇额娘,您看如何?”半响,福临终于表态,将原定的“先革去宗室旗藉、流徙尚阳堡。之后彰显皇室亲近,改判宗人府圈禁”的策略,进行了调整,而且主动征询大家长、皇太后的意见。
“就依皇帝意思吧!”皇太后如释重负,欣然接受看似能取得的最好结果。
“儿臣替豪格大伯、星保阿浑,谢过皇太后、皇上隆恩!”弘毅舍得下本钱,跪倒施以大礼。
“起来起来,玄烨,你就是太过善良啊……”福临长叹一声,却让地上的弘毅为之一颤!
弘毅暗自心惊——太过善良?自古以来,做皇帝的可不能太过善良,说要杀谁就杀谁,这才是帝王霸气!不行,要改变这个不利于顺利交接的印象才好。可,我真的不愿意杀人!
“好了好了,咱娘仨还是不能安安稳稳的吃顿饭呀!唉,算了,撤了吧。”皇太后也是听到了福临这一句突兀的评语,急忙吩咐道,眼神里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撤了御膳,祖孙三人重新落座,例行“唠嗑”。
“皇帝,今日前边儿[2]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给额娘听听,解解乏闷。”皇太后故技重施,所谓“曲线”干政。
“皇额娘,今日还真是没有什么有趣之事。”福临望了一眼玄烨,一刹那弘毅分明看到了一丝无奈之意。
唉,五十多岁的“年轻”皇太后,你不让她找儿子经常唠嗑解闷的,如何排解这后~宫的“寂寞空虚冷”?福临小伙子,你就“将就凑付忍”吧!弘毅与皇帝“神交”一下,默默安慰。
也许是明白了小玄烨的无声之语,也许是看到皇太后脸上的阴暗失望,福临愣了一下,还是继续汇报起来——
“要说有,倒是还真有一件,皇额娘听听,可算有趣。”
“太好了,玄烨也想听呢,皇阿玛说吧说吧!”弘毅急忙欢呼雀跃一般,以示对福临的鼓励。
“哦,只要不算干政,额娘倒是乐意听皇帝说说,取个乐子也好。”皇太后如愿以偿,立即换做期待之色。
“嗻!”福临不知为何,突然学着大臣的样子在凳子上佯作打千儿,逗得他老娘真是乐开了花一般。
“好了,皇帝,叫外人瞧见了,那不是乱了体统,哈哈。”布木布泰心情大好,笑着嗔怪。
“说那辽阳府知府[3],叫做张尚贤的……”福临说得轻描淡写,提不起十分兴趣,却不料这第一句话,就把一旁准备听故事的弘毅给惊住了!
学国际政治的曾弘毅,当年对刚入关不久、颇具战斗力的中早期清政府居然对沙皇俄国鲸吞蚕食外兴安岭大片土地视若无睹,十分不理解,冥思苦想之后,得出若干原因。其中就更是万分纠结一条:为什么不移民屯守?为什么荒芜广袤良土?若是大行垦耕,成了后世的“北大仓”,那个当权者会忍心舍弃?
弘毅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到图书馆查阅了大量资料,忙活了一个月才弄明白。(各位,弘毅上大学是在上世纪末,那时候要查个学术资料,就要去图书馆,因为,连电脑还都不能普及,也木有互联网,更不要说什么“度娘谷哥”了!现在的孩纸们,你们现在写个毕业论文有那么费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