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闹,吕柘也没了劝他集资的心思,草草的吃了几杯酒起身告辞,曹靖也不挽留,起身说道:“主簿大人在永嘉多年,管着全县的田土户籍,我在半山处那三百亩梯田前年就已经荒弃,却还要缴纳朝廷的赋税。既然新任县尊大人爱民,就请主簿大人代草民转告一声,何时将这些田地从册籍上划去。”说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吕柘,这些话他就是说给吕柘听的。
魏斌支吾着说道:“里正的话我自当代为转告,只是清查土地需要府尊大人同意才行,县尊大人也无权定夺。”
曹靖嘿嘿的笑着,送他们走出庄外,黑汉子坐在门前的石狮下,就着一块大青石磨刀,见吕柘出来,恶狠狠的瞪起眼睛,雪亮的刀身反射着阳光,看的吕柘心里发怵。
太阳就快要落山,地里的农夫仍旧在紧张的忙碌着,若是不能抓紧时间干些活,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吕柘默默的走着,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被崎岖的田间道路扭曲着,他想不明白,自己已经是知县了,怎么做事情还要受到这样的多的牵绊。
城门外,司大刚领着百十个士兵正在操练,这是吕柘前几天整顿纪律时说的,让士兵每日早晚在城门外操练,只是地方上的厢兵并不像临安城中的禁军那样装备精良,连盔甲也没有,拿着短刀,散乱的站在一片空地上,吆五喝六的互相拼杀着,好像过家家。
司大刚坐在一棵树下打盹,两个士兵在一旁伺候着,摇扇扇凉,驱赶蚊虫。两个都头各带一队士兵操练,都头卫善学着司大刚的样子,站在树阴下,冲着空地上的士兵吆喝。另一个都头吴三省却十分认真,手持一柄大刀,挺胸站在队列之前,凡有口令,必先垂范,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像他这样卖力操练的士兵寥寥无几。
吕柘原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候更加的恼怒起来,这样的兵带出去,就是吓唬老百姓也不一定有用,要是遇到了什么土匪强盗,不被吓得尿裤子才怪。
策马走过来,一个士兵连忙叫醒司大刚,另一个走过来牵住马缰绳,乖巧的说道:“这么热的天,大人怎么还到这里来,快到树下避避日头。”
吕柘一抖缰绳,甩开他的手,瞧着睡眼惺忪的司大刚,强忍着一肚子的火,说道:“县尉大人辛苦的很呀!”当着这许多兵士的面,多少还是要给司大刚留些脸面,否则司大刚没了威信,这兵也不好带。
司大刚讪讪的笑着,说道:“昨日夜里有些公事,睡得晚了,因此才……”
吕柘冷哼着说道:“县尉大人辛苦的很呀!永嘉名册上有三百兵士,怎么才这几个人来操练?”
司大刚说道:“现在是农忙时节,兵士们都想回家去务农,卑职磨破了嘴皮子,只勉强的留住这些兵士。”提起这些,他一肚子的委屈都写在了脸上。
吕柘知觉的他是在故意顶撞自己,说道:“即使士兵没有到齐,你也不该如此敷衍了事,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原本就对司大刚没有什么好印象,这时候他竟然还敢狡辩,也不辩事情的真伪,存心要给他点颜色看,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司大刚说道:“厢军待遇微薄,比不了城里的禁军,历来都不操练,只是充当各种夫役,大人要兵士们操练,也须慢慢的来。”
魏斌轻扯着吕柘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县尉大人说的也是实情。”
但吕柘听着却十分刺耳,那意思好像是说,你什么都不懂,只会胡闹。原本只是嫌他躲在树下偷懒,想训斥他几句,这时候更加来气,说道:“我不管这些,总之你要是把这些兵士操练不好,我就免了你的官职。”恶狠狠的仍下这句话,策马进了县城。
书房前,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给新栽种的树苗浇水,墙边还摆放着几个竹制的笼子,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活物。看见吕柘进来,男子停下手中的活,恭敬的弯着腰,笑着说道:“少爷回来了!”
文倩从厨房里走出来,撇着嘴说道:“这是吴妈的儿子来管家,如今管着庄子上的事。”
原来是他,怪不得文倩一脸的不高兴,吕柘想起在临安时文倩曾说来管家想吃燕红豆腐的事情,也没了什么好脸色。
来管家走近几步,躬身行礼,说道:“给少爷请安,瞧着少爷如今这精神头,小的高兴的很。”
吕柘心情不好,冷淡的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