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端坐在桌前,屋里还有几位将领,将军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从那里逃到这里?你既是宋军,为何穿了金兵的衣服?”
吕柘说道:“我叫吕柘,是从蔡州败退下来的宋军,路上杀了几个押粮的金兵,为了逃的性命,所以才穿了金兵的衣服逃到这里。”
将军目光一闪,露出一丝诧异,说道:“蔡州!蔡州离这里好几百里,你能逃到这里,也不容易。”似乎有些不相信,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朝廷的战报上说,皇甫大人攻克蔡州之时,手下有一位叫做吕柘的将军率先破城,那人可是你。”
吕柘低头不语,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说那些过去的功劳。
将军点点头,说道:“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问。我是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你既然到了这里,就先留在我的军中,做我的亲兵吧!”
吕柘摇摇头,说道:“我不想留在这里。”
毕再遇圆睁虎目,一脸的威严,说道:“朝廷的军规你大概也懂得,溃逃士卒不肯归营者,一律视为逃兵,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你,自己选吧!”
一位将领说道:“这是将军抬举你,还不快谢过将军。”
吕柘昂着头,毫无惧色,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这样的威胁已经让他有些麻木了。
毕再遇似乎并不想杀吕柘,面色缓和了些,说道:“你的同伴被金兵杀死,你若是条汉子,就该想着报仇才是,我瞧你的样子,也不像是被吓破了胆的孬种。”这是在用激将法,吕柘又怎么听不出来,但胡三是因为自己才死的,他腰间的那一刀还是自己砍的,这仇该怎么报。让自己回临安是胡三最后的心愿,但真的回去吗?吕柘突然犹豫起来,一旦回去了,那不就等于证明自己只是一个温室里的花朵,弱不禁风吗!
正想着,一个士兵闯进来,喘着气说道:“将军,前方三十里处正有一队金兵开来。”
毕再遇顾不得的吕柘,急忙问道:“有多少人?”
士兵说道:“大约有五千人,都是步兵。”
吕柘忽然说道:“不对,应该有骑兵,早上追杀我们的就是一队骑兵。”
毕再遇看一眼吕柘,说道:“再探。”接着在桌子上展开一张地图,几个将领立刻围了上来,毕再遇用手指着地图好一阵思考,说道:“楚州探马探知,金兵主力一路出涡口,一路出清河口,约十万人马进犯楚州,城外兵马尽皆退入城中坚守,如今只有我部坚守在**县,我料定这是金兵的先锋部队,轻敌冒进,以为楚州城外再无我军,我正好可以利用金兵的轻敌心理,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又说道:“城外一片平坦,只有东面的树林里可以埋伏人马,且靠近取水之处,我料定金兵必然在树林边扎营,只是那处树林埋伏不了太多人马,哪位将军愿带一千兵士埋伏在树林中,待敌军扎营之时突然杀出,我在带兵从城中接应,先折了金兵的锐气。”
几个将领立刻站起来,争抢着说道:“末将愿去,此番若是不能灭了金兵的威风,请将军砍了我的脑袋。”吕柘见识过皇甫斌手下将领的怯阵,突然见到这种竞相请缨的场面,大感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宋军的将领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贪财逐利之辈。
毕再遇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好,我不要你的脑袋,我只要金兵的脑袋。岳嘉,我给你一千兵马,你即刻带兵出城,在树林中埋伏,择机出战。其余将军各回本部,整顿士卒,等候我的号令。”众将领齐声答应,走出屋子。
毕再遇这才对吕柘说道:“金兵已在附近,我纵然放了你,你也逃不了性命。”想想也的确无路可去,吕柘说道:“我的命太硬,凡是离我近的人都死了,你不怕吗?”
毕再遇哈哈大笑,说道:“我只看见你的同伴被金兵杀死,若我真如他那样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平生之愿也。”笑声中,一股无畏与豪爽之气凛然而出,吕柘也不禁有些侧目,这个毕再遇与皇甫斌、王大节等人大不相同。
城外金兵果然在树林外停了下来,看着城头上的稀疏的旗帜指指点点,脸上颇有不屑之色。这一路金兵自涡口渡淮而来,沿路的几个县城无不望风而降,以为宋军早就被吓破胆,因此便脱离大队人马,想抢一份功劳。眼见面前的**县城城墙低矮,守军亦不多,竟然也不做休整,搬出攻城的云梯,直接过来攻城了。
毕再遇躲在女墙后面,咬着牙冷笑。
金兵还未走到城下,身后的树林里突然冲出一队宋军,大喊着冲了过来,金军顿时乱作一团,扔了手中的攻城器械,反身迎战,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毕竟人多,竟然渐渐的稳住了阵脚,岳嘉带领着一千宋军横冲直撞,丝毫没有退入城中的意思。
毕再遇在城头上看的仔细,大喊道:“孙满城,你即刻带一千兵士出城迎战,不用管岳嘉,倘若不能在城下击溃敌军,提头来见。”吕柘大感诧异,你手下还有那么多士兵,干嘛才派一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