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再遇却突然说道:“毕某读书不多,也知忠义之事,身为人臣,当以死报效君王知遇之恩。大人即授我统帅楚州兵马,还请许我便宜行事,不可处处催逼,若大人不答应这些,毕某不敢受命。”
韩眐气的直跺脚,说道:“你敢要挟于我。”
毕再遇挺胸而立,虎目圆睁,威风凛凛,一脸的坚决,没有半点退让之意。
吕柘走过来,对韩眐说道:“令尊此刻必然忧心如焚,日夜盼着楚州能传来捷报,为了朝廷大事,兄弟便忍让一些,我以性命担保,毕将军定能大败金兵。”
韩眐仍旧唬着脸,只是眼神中的愤怒已渐渐熄灭,恨恨的说道:“好,我便依了你,倘若你不能大败城外金兵,我定然要取你项上人头。”
气呼呼的走下城墙,吕柘不禁心中担忧,韩眐性烈如火,倘若在楚州城中又发起脾气来,不知该如何收拾,看着韩眐走的远了,心中始终放心不下,站在城头大喊道:“兄弟切勿冲动,遇事要三思。”眼见韩眐和毕再遇跨上战马,扬鞭而去,也不知听到没有。
金兵抛石机扔出的火器越来越少,渐渐的只有石块扔上城头,大概是营寨里的火器已经用完,索性收兵回营,一天的战斗结束,吕柘急忙招呼着加固城墙。
没有了毕再遇,**城的防务全部落在自己身上,大小事务都要自己考虑才行,稍有疏忽或者懒惰,就可能酿成大祸,但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难的是想不出退敌之策。城外金兵的统帅是纥石烈子仁,不过四十多岁,但打仗就像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头子,稳的寻不出一点破绽,除了白天出战,营寨的大门都是紧闭的,营寨边有弓箭手布防,外围有拒马桩等物阻碍宋军攻击,就算面对几万宋军的强攻,也可凭坚而守,更何况吕柘只有几千兵马。
此后几天,金兵就沿用这种战术,用抛石机破坏城墙,并且火器越来越多,从早到晚都不停歇,连城墙上的箭楼都被炸塌了,城墙更是残破。虽然吕柘每天晚上都会领着城中居民加固修缮,但城墙下的碎砖烂石越来越多,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金兵就可以踩着这些砖石爬上城头。不得已,吕柘只好命令岳嘉出战,不求杀伤敌人,只要能把抛石机逼退就行。
纥石烈子仁也真沉得住气,宋军只要出城,立刻就让金兵拖着抛石机后退,然后就是攻击宋军城下的营寨,等到宋军退入城中,又让金兵拖着抛石机向前,攻击城墙。他手下有三万士兵,却并不急着攻城。
岳嘉气愤的骂道:“这个金兵主帅是不是吃了秤砣,怎么死心眼就认准这一个法子。害的我像个兔子似的跑来跑去。”
吕柘也是心急如焚,城头上每日都有兵士受伤,郑勇操练的新兵被他派上城头,但继续这样消耗下去,自己又怎么耗得起,况且这些日子下来,宋军的士气也低落了。
岳嘉更是一肚子的牢骚,说道:“不如去楚州请毕将军回来。”
这句话就像一记耳光打在吕柘的脸上,只想立刻就率兵杀出城去,与金兵决一死战,就算败了,至少不用受这窝囊气。可是生气归生气,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只有莽夫才会干,也许城外的纥石烈子仁正是想让自己这样做。
叶青说道:“需当想办法毁了这些抛石机才行。”
吕柘一声叹息,只觉得脑袋里乱纷纷的似乎要爆炸一样,他又何尝不想毁掉这些该死的抛石机,可是纥石烈子仁就像一只老母鸡,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些抛石机上,守在抛石机旁边的弓箭手,步兵足有一万多人,无法下手呀!
看着日渐崩塌的城墙,吕柘说道:“库房里的那些床弩真的无法修复吗?”宋军的床弩射程十分远,可达五百步之外,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远程攻击武器,倘若有几张床弩,那些抛石机就不能靠近攻击城墙。
岳嘉说道:“那些床弩的牛筋绞索都朽烂了,城里只能寻到皮索,就算是换上了,也和普通的弓弩射程差不多。”
吕柘急的直挠头,可是又无计可施,其实倘若有床弩,毕再遇早就用上了,也不会轮到他现在才问,吕柘仍旧不甘心,又说道:“那日仆散揆攻城时咱们用的火器,城里还有多少?”
岳嘉说道:“那些东西极易失火,城里就那么几件,毕将军都用完了。”
其实就算有也没用,城头上只有几架轻型抛石机,根本就抛不远。吕柘阴沉着脸说不出话,已经十几天了,韩眐和毕再遇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的消息,只剩下自己在独立支撑着局面,可是自己还能支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