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这才醒悟,仔细看金兵中军的屯粮处,果然有许多粮垛连顶盖都没有了,虽然看不出金兵还剩有多少粮食,但既然他们连那些空置的粮垛都懒得理会了,这就不仅说明他们营中缺粮,士气低落,更预兆着金兵已经萌生了退意。现在金兵虽然仍旧屯兵在楚州城下,却已经不能在发动攻击,进而无功,那就只剩下引兵退走了。
叶青说道:“既然金兵缺粮,为何不早早退走。”
吕柘说道:“毕将军屯兵城下,每日在营外列阵,夜间又不住的骚扰,就是想将金兵牢牢的拴在这里,他要等到金兵断粮的时候才发动攻击,这时候金兵或许已经断粮,军心涣散,在无斗志,倘若此时出战,定能大获全胜。”对于毕再遇的这个谋划也是十分佩服,数倍于他的金兵,在他看来就好像是一个老鼠,一定要将它戏弄到精疲力竭之时,才肯亮出锋利的爪和牙,凶狠的扑上去。
想着,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说道:“我料定城外这六万多的金兵,将有一半葬身在楚州城下,此战过后,楚州将安若磐石,再无危险了。”
果然,毕再遇在出城列阵时,金兵集合两个营寨的兵力大举来攻,毕再遇立刻鸣金收兵,索性紧守营寨,拒不出战。但金兵却毫不气馁,组织兵士轮番攻击,似乎一定要将毕再遇的营寨攻下似的,对于吕柘的营寨却不管不问。
王大节开始有些担心,说道:“金兵如此勇悍,毕将军恐怕坚守不住,咱们只有六千兵士,不如暂且退后。”
吕柘说道:“将军不用忧虑,这不过是金兵的垂死挣扎罢了。”
王大节仍旧有些担心,他虽然贪图功劳,但更加的怕死。正在他动摇之时,楚州城中突然有一骑快马弛来,马上的人却是罗日愿,罗日愿说道:“钦差大人兵部侍郎叶适以至楚州,宣读朝廷诏书,加封毕再遇为京东路招抚使,节制楚州兵马。”
吕柘等人望向楚州城头,果然间城头上立起一面黄色龙旗,钦差代表着皇帝,营中兵士立刻情绪高涨,毕再遇似乎也受到了激烈,突然打开营寨,领着兵士冲了出来,金兵稍稍后退,随即就有更多的金兵扑了上来,两军刚刚交锋,宋军便败了下来,金兵冲入宋军营寨,毕再遇索性弃寨而走,率军退入楚州。
金兵一把火烧了宋军营寨,得胜而回。王大节吓得脸上变了颜色,说道:“毕将军有两万兵马,尚且被击败,咱们只有六千人,如何能与金兵对阵,还是暂且后退为好。”
吕柘指着城头上的黄色龙旗,说道:“金兵还未进攻,将军就要弃寨而走,钦差大人那里又该怎样交代。”王大节顿时为之语塞,吕柘又对诸位将领说道:“我等都有父母妻小,倘若朝廷因此怪罪,牵连我等家小又该如何?”众将领默默低头,不敢做声。
金兵得胜而回,纥石烈胡沙虎再不迟疑,用两万兵马逼近吕柘的营寨,三面列阵,将吕柘紧紧围在中间,其余营寨中的兵士立刻收拾物资,准备开拔。
纥石烈胡沙虎骑在马上,指挥着军队陆续开拔,楚州城中却毫无动静,难道毕再遇真的被击败了,吕柘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金兵就要全部开拔,若是再拖延下去,大好的时机就要白白浪费掉,可是营寨前有两万金兵,如何能够冲的出去。
金兵开拔完毕,纥石烈胡沙虎策马而走,紧随其后。营寨前的金兵一阵蠢动,他们不仅要负责牵制吕柘营寨中的宋军,还要给开拔的金兵断后,以防宋军尾随追击。王大节长舒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等到金兵退走时,在后面呐喊几声,做做样子也就算了。
吕柘不甘心,既然毕再遇无法出战,那么自己就是楚州城下最耀眼夺目的光芒,大声说道:“金兵已经毫无斗志,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请将军下令,出寨迎敌。”
王大节说道:“敌众我寡,吕公子不可轻敌冒进,以免中了金兵的埋伏。”
吕柘瞪起眼睛,逼近几步,说道:“今日之事,你若不肯出战,我便以畏敌不前之罪行军法。”手握刀柄,愤怒的目光落在王大节身上,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他手下的将领皆默不作声,仿佛没有看见。
叶青大声说道:“大丈夫凭军功立身,今日金兵已成败退之势,功名富贵唾手可得,谁敢与我并肩出战,迎战金兵。”
听着他激奋的话,众将似乎都有些心动,侧脸看看王大节,却都不敢说话。吕柘一把将王大节推到一边,抽出大刀,说道:“我奉毕将军令镇守**城,你等皆是驰援而来的援兵,现在听我号令,即刻出寨迎敌。违令者,斩!”
王大节面如死灰,顷刻之间他的官职就被剥的干干净净,吕柘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他心生畏惧,再也摆不出都统制的派头,只得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