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说道:“皇后娘娘只是和夫人说些过去的事情,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少爷是知道夫人的,她一心吃斋念佛,心里牵挂的只有少爷一人。”
吕柘不吭气,吴妈说的没错,对于外面的事情,夫人的确不怎么关心,并且还拼命的想要躲开,但皇后娘娘在这个时候去看夫人,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聊天吗?
吴妈说道:“少爷快些跟我回去吧!夫人听说你回了临安,欢喜的不得了,让厨房作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你呢!”
吕柘阴着脸不说话,皇后娘娘一定是知道自己和韩眐搅合在了一起,所以才要到夫人那里去,这是故意做给韩眐看的,是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背景,或许也是想提醒自己,不论什么时候,这姐弟的名分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吴妈看着木然不动的吕柘,说道:“少爷跟我回去吧!如意也想你了,夫人天天给如意说,少爷明日就回来,如意这几日都会叫‘爹’了!”
提起如意,吕柘的心‘咯噔’一下纠在了一起,如意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和自己相处了不过一天而已,还没有建立起那种令人牵挂的感情,以至于自己根本就想不起她,现在吴妈提起如意,吕柘心里的父爱顿时涌出来,立刻就想跟着吴妈回去,将如意紧紧的抱在怀里。
吴妈又说道:“燕红呢?公子叫了她一起回去吧!夫人说了,纵然燕红有不对的地方,可如意总是吕家的骨肉,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的好!”
提起燕红,吕柘的头脑冷静下来,燕红已经死了,其原因就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自己已经和韩侂胄系在一起,但韩侂胄的势力正在日渐衰落,要想给如意创造一个好的环境,只有将襄阳的兵马抓在手中,并且建立自己的威信,才能不让燕红的悲剧重演。
眼前的机会一旦失去,或者皇后娘娘一旦扳倒了韩侂胄,那么自己的所有想法都将落空,吕柘狠着心说道:“你先回去,我过些日子就去看如意。”
吴妈说道:“少爷就跟我回去吧!夫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就等着少爷呢!”
吕柘冷着脸说道:“我还有事做,你不要在啰嗦了。”不再理会吴妈,转身走了。
酒菜摆上桌子,韩眐兴致颇高,几杯酒下肚,又说起在楚州的事情,**城外,率军杀入仆散揆阵中,夜袭金兵粮草大营,此刻身在酒席之间,在没有刀光剑影和厮杀声,只有满桌的佳肴和美酒,将生死战阵之事也说的轻松无比。
吕柘陪着韩眐说话,总想找机会将话题引到再度北伐上,但韩眐却更愿意说那些痛快的厮杀,仿佛这些才是大丈夫的志向,吕柘不禁有些着急,指着桌上的一盘兔肉说道:“兄弟见过苍鹰博兔吗?”
韩眐笑道:“如何没见过,前些年有人送我一只大鹰,翅膀张开如人之手臂,就算是一只羊也抓的起来,更何况是一只兔子,只可惜咱们这里没有好的牧场,那鹰后来养的久了,竟然飞不动。”
吕柘说道:“鹰有尖牙利爪,从高空俯冲而下,挟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兔子看似柔弱,既无尖牙,亦无利爪,但却不甘心束手就擒,待鹰飞到跟前,利爪伸出之际,突然翻到在地上,全力一蹬,不仅可保全性命,还可使强敌毙命。”
韩眐说道:“兄弟说的这个我也听说过,叫做兔子蹬鹰,是没奈何之际的全力一搏。”
吕柘点点头,指着韩眐说道:“兄弟此刻就是这只伸出利爪的鹰,看似稳获全胜,其实却是凶险万分。”
韩眐大惑不解,问道:“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柘说道:“我想钱象祖此刻在家中,想必正在筹划着临死一击,或者粉身碎骨,或者反败为胜,兄弟若是稍有疏忽,必将酿成大祸。”
韩眐不屑的说道:“他如今已成了落水狗,昔日那些党羽如今都想凑上来打他几棍子呢?兄弟要将他比作兔子,那也是一条瘸腿的兔子。”
吕柘说道:“不,我看他却是一条狡猾的兔子。”瞪起眼睛,看着韩眐,说道:“钱象祖在朝廷里坐了几十年的官,亲手提拔的党羽遍布朝中,他既然已经和令尊为敌,又怎么轻易认输,我看他此刻正在家中谋划一场大的阴谋。”
韩眐说道:“就算他是一只猛虎,也已经被家父关在笼中了。”哈哈大笑,说道:“此刻他家中门庭冷落,昔日党羽皆以背他而去,就算想要做什么,也无人相助了。”
吕柘冷静的摇着头,说道:“不,他不是被关在笼中,而是隐在了黑暗中,兄弟请想想,他若仍在朝堂之上,一举一动皆在明处,此刻他称病不出,也就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令尊的一举一动却被他看的清清楚楚,倘若他看准了空挡,突然出招,就不好应付了。”
心思一阵转动,说道:“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要将军队牢牢的抓在手中,尤其是临安城里的禁军,这些人居于肘腋之间,倘若万一有人铤而走险,又该如何应对。不如将那些心志不坚定的将领调往江淮前线,……。”
故意将将领作乱的可能性夸大,使眼前的局势听起来更加的凶险,希望能够吓唬住韩眐,让他说服韩侂胄,将城中的禁军派往襄阳,这样就可以补充前方的兵力不足,为自己统兵襄阳出兵北伐做准备。
韩眐说道:“兄弟怎么这样忧虑,你我面对数万金兵尚且不惧,怎么一个钱象祖就将你吓成这样。”端起酒杯痛快的一饮而尽,说道:“我知道兄弟想到军前效力,且等上几日,我定当让家父奏请朝廷,将襄阳的兵马给了你。来,今日不说这些,咱们只管喝酒!”</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