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昂手起刀落,砍翻了一个鞑靼士卒,突然现对面鞑靼军队中还夹杂着不少明军军卒,他们是许贵派来协助鞑靼守城的部队。鞑靼留守大同的士卒只有五千人,却要分驻四门,即便是最紧要也最不安定的东门也只有两千人,兵力实在薄弱,博尔忽便让许贵派了五千军卒协助守城。此刻也跟着鞑靼军队一起杀向东门。
刘子昂大喝一声:“弟兄们,鞑靼虏贼与仇鸾逆贼已大败于北京城下,我大明百万大军不日将克复大同,你等还要助纣为虐,等着朝廷诛灭九族吗?”
鞑靼和叛军卒兵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攻势为之一滞。谢宇翔趁机大喊着说:“我乃朝廷钦差、锦衣卫太保谢宇翔。弟兄们,皇上如天之仁,体念你等为仇鸾逆贼所蒙蔽,特颁下诏书,只要你等杀尽虏贼夺回大同,从逆谋反之罪即可赦免。要做我大明忠君卫国的热血男儿,还是做弃国弃家的乱臣贼子,只在一念之间,你等不要一错再错!”
对面的一个兵士突然一刀砍向了身边的鞑靼士卒,大喊道:“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弟兄们,为国杀敌,洗雪耻辱!”
“为国杀敌,洗雪耻辱!”那些兵士齐声大喊着,扑向了身边的敌人。鞑靼士卒未曾想到方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友军突然又倒戈兵戎相向,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惨叫声接连不断,失魂落魄地向后退去。
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当一场战役具体到了战斗层面,甚至演变成一场混战之后,已经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唯一能挥作用的只有兵士的战斗意志。鞑靼军队的兵力本就处于劣势,又接连遭到明军几次偷袭,兵士们早已丧失了求战之心,此刻阵脚一乱,立即由且战且退变成了落荒而逃,最终变成了雪崩式的溃败。刘子昂和谢宇翔带着明军卒兵乘胜追击,沿着城墙向其他城门杀奔过去。
与此同时,钱文义带着几千名士卒冲过城中那道东西分界线,仇鸾所部赶紧列阵迎战。接到报告的许贵也匆匆赶来,见钱文义手下士卒人人带着重孝,面露激愤之色,心知不好,却还抱着一线希望,说:“钱将军莫要冲动,伤了贵我两军和气……”
钱文义身边的高振东突然大喝一声:“皇上有旨!大同诸军将佐军卒听旨!”他翻身站在马背上,从怀中掏出一幅明黄绸缎的卷轴高高举起。
许贵习惯性地弯曲着膝盖要下跪,却蓦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追随“仇元帅”起兵靖难,大可不必对那京城里金銮殿上的皇帝抱有敬畏之心,这才稳住了心神,说:“皇上重用奸佞,妄开新政,乱祖宗之成法,毁国朝之根基,我家仇元帅兴兵清君侧,正王道,你这诏书想来也是那些佞臣出的,我等不听也罢!”
“大胆!”高振东喝道:“你这狂悖之徒哪晓得仇将军之苦心!他不过用苦肉计诈降俺答,引诱虏贼大军至京师城下聚而歼之,时下我军已大获全胜,不日仇将军将引兵回大同。就凭你今日犯上之举,在下当禀报朝廷责令仇将军将你军法从事!”
这种话骗得了仇鸾部下那些参与叛乱的普通士卒,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露出了迷惘甚至欣慰的神情;却骗不过身为仇鸾心腹的许贵,但他也不敢公然对抗皇上的威严,仓促间竟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说辞:“军中但闻将军之命,不闻天子之诏。还请钦差大人将仇将军军令示下。”
“好在仇将军晓得你许贵愚钝蠢直,早就作书让在下转交于你,你看了便知!”说着,高振东将手伸进怀中――
突然白光一闪,正伸长了脖子张望许贵自马上栽了下来,咽喉处插着一把飞刀!
叛军卒卒还在愣,高振东大喝一声:“皇上有旨,逆必除,从犯不论!如今犯上之徒已授,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钱文义与全军将士齐声喝道:“弃刀投降者不杀!”群龙无的叛军官兵皆已心慌意乱,纷纷将刀枪扔在了地上,跪了下来。钱文义和高振东留下少量的军卒看押着叛军,带着大队人马冲向了城西的军营,自然还是以皇上的诏书为震慑,许贵的人头也被砍下来高高挂在枪杆上,为皇权威严做着绝妙的注解。在“逆必除,从犯不论”的感召下,仇鸾叛军的军官和兵士们乖乖地放下了武器,束手就擒。解决了叛军之后,钱文义又指挥着手下部队兵分几路掩杀到四门,配合刘子昂和谢宇翔的部队将把守城门的鞑靼军全数歼灭。可惜鞑靼留守大同的平章博尔忽听说城内明军哗变,慌忙带了手下几十名士卒出南门逃走了,看那样子是要奔去京师向俺答报讯。
钱文义等人要起兵追击博尔忽并进京勤王,刘子昂和高振东、谢宇翔三人劝阻住了他们,一边整肃仇鸾所部,一边加强守备,准备迎击自北京城下溃败的鞑靼军队,完成皇上交给他们的“关门打狗”的战略任务。
那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想到,克复大同之举竟会产生了如此大的效果,逼迫鞑靼在最后的关头放弃了对戚继光的致命一击,以期留下与明朝议和的余地。</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