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焦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从前也不知跟着他做过多少要命的买卖,自来都深知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事不能多问,见他如此慎重严肃,便知道这事儿已经提到了最紧要最慎重的地位,如若泄密,自己就只有提头谢罪。老焦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毫不迟疑地道:“是!小人明白!”
谢满棠十分严肃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确认他还和从前一样可信后,便亲切地用力拍拍他的肩头,转身继续前行。
行至前方食肆,店主殷勤地把装满了新鲜鱼虾的竹篓提出来交到老焦手里。老焦离开,谢满棠信步行入食肆,直接上了二楼临街雅间,雅间里早摆好了一桌热菜并烫好的热酒,谢满棠打发走小心伺候的店主,坐到窗边的位子上边吃边观察着所有进出金鱼巷的人。
没多少时候,柳七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不客气地坐到他对面,拎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惬意地一口饮完,笑道:“奶奶的,这几日可真是把人给忙坏了。”见谢满棠神色肃穆地看着窗外没反应,便好奇地凑过去跟着他一起往外看。
金鱼巷口边的角落里,摆得有个小吃摊子,店主正在忙着伺候唯一的一个客人,那客人穿了件土黄色的粗布衫子,着芒鞋,好似是个普通农户,却有一部黑亮光洁的好髯,怎么都不像他这个身份能有的。柳七不由笑道:“这又是什么人?”
谢满棠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不知道。”
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却说不知道?柳七狐疑地看向谢满棠,见他神情虽然平静淡然,眉头却微微锁着,还不乐意和自己对视,便知道他一定有烦心事。又因为是在这地儿,所以一定和安怡有莫大的关系。
狗狗精心埋藏起来的大肉骨头是不能碰的,不然一定要被狗咬。柳七聪明地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笑道:“许久没见着小安了,想办法把她弄出来吃顿饭吧?我请客,算是提前替她庆贺。”
谢满棠瞥了他一眼:“吃顿饭就算了?她可是把你当哥哥的。你亲妹子遇着这么大的喜事,你就只请她吃顿饭啊?”
这人果断心情非常不好,柳七连忙讨饶:“当然不止是吃顿饭这么简单啊,我另外备得有礼物,你看看怎么样?”
一套精工细作的金针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柳七得意极了:“什么型号的都有了,金针偏软,我特意请了军中冶金的好手,在里头加了铜、银、锌,这样又好看又好使,她一准儿会喜欢的。怎么样?”
谢满棠长臂一伸就拿了过去:“勉勉强强。我先替她收着。”
“哪有这样的?我要亲自给她!你是她什么人啊,凭什么替她先收着?”柳七不干,这东西落了谢某人的手,再送出去时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有任何关系,谢某人一定是在怪自己抢了他的好主意。
谢满棠斜睨着他:“我是她什么人你不明白?说!你这样挖空心思地讨好她是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她把我当亲哥哥的?”柳七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就不来吃这顿饭了,这不是自己找气受吗?忽见谢满棠猛地站起身来往外望,他忙跟着凑过去,只见一个白胖胖的婆子扶着个小丫头已经和那穿粗布衣裳的男人凑到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