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说谎，”她抬头，忽然小声叫了一下：“呀。”

苍白的脸上有一个红点，精准地定位在了他双眉间。原本没有什么笑意的男人立刻又有了欢欣的表情，眼睛动了动。

“哦哦哦，看来有人找来了，小丫头。”他问：“要来玩个游戏吗？”

“夏莉，”小姑娘耳边的眼镜忽然被接入了信号，而杰森的声音传了过来：“退后。”

要倒霉了。

夏洛特撇撇嘴，正要退后的时候，忽然小丑拿出了什么。

像是个遥控器。

“我花了点力气才把你叫来的，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呢。”小丑说：“我猜神盾局的人现在应该还没能拆下炸弹来，因为我的遥控器看起来还好用呢。”

下一秒他直接摔在了地上，直挺挺的。

小姑娘走过去，把遥控器拿了出来，自己在那儿看了看。耳机里传来了蝙蝠侠的声音，而过了两秒，他就跟罗宾一起，从另一栋楼飞了过来。

红罗宾从背后那边，而夜翼则从侧面降落。

不知道为什么，夏洛特有种自己是被围攻的反派的错觉。

“……”小姑娘先是将炸弹的遥控器扔给蝙蝠侠，而蝙蝠侠则跟超人联系，确定了神盾局那边是否解除了危机。

杰森的狙·击·枪一直瞄准着小丑的眉心，一动不动。夜翼一把把夏洛特拉到了一边，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这好像还是夏洛特回来以后第一次再见迪克——上次她回来之后因为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跟他细说。

因为在那个世界的迪克的耐心和照顾，夏洛特现在对眼前的迪克的好感度几乎是爆表的。她扑到他怀里抱了抱他，用脑袋蹭蹭他的脸。

“再次见到你感觉真不错，夜翼。”

“……？！”夜翼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受待见，笑笑，紧接着就觉得大家的目光都扫了扫他。

他将夏洛特抱到一边，护在身后，而红罗宾确定了小丑的浑身僵直，将他先捆了起来。

“石化咒语。”夏洛特解释了一下，没敢正面看蝙蝠侠的目光。

“哥谭警局在来的路上，夜翼，送她回去。杰森，你也一起。”他这么分配任务：“神盾局现在已经在拆弹中，预计25分钟后完成任务——我们会在那个时候离开。”

“哦，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原本应该身体僵直的小丑忽然说话了：“一旦开始拆弹，那东西应该立刻就会被拆掉了——不过本来我没打算在那上面为难别人。”

刚撤走的那个红点又出现在了他双眉间，他努努嘴，对着红头罩的方向打了个招呼。

“许久不见，你的审美还是像以前那么差，小鸟。”

“红头罩，你先撤走，剩下的交给我们。”

蝙蝠侠这么命令，而那个瞄准的红点动了两下，最后消失——红头罩也从狙击点上撤下，而蝙蝠侠看了一眼身着粒子装甲的小姑娘，示意夜翼把人带走。

夜翼会意，牵着夏洛特从消防通道撤离。

而在夏洛特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小丑的道别。

“See you， Dark Angel.”

“不，你们不会了。”

蝙蝠侠说：“你之后的关押场所就不在阿卡姆了，小丑。”

夏洛特回头，对上了小丑的目光。

她挑了挑眉，跟上了夜翼的脚步。

“——？！”

夏洛特在三楼的消防通道直接划开了一个口子，带着猝不及防的夜翼回到了韦恩庄园。

确切地说是蝙蝠洞。

夜翼一时间有点接受不能，即便达米安曾经说过两句，但一个之前活生生的小姑娘就突然变成了魔法师，他还是觉得突然。

“这么神奇吗？”他靠在一旁，问：“也太神奇了吧。”

夏洛特笑笑，而在喝了一大杯水之后，长出一口气，趴在桌子上。

“……呼。”她闭上眼睛：“我真是……”

话音刚落，附近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露易丝·莱恩知道她回来了，直接冲了过去，抱住了夏洛特。

“夏莉……”她刚喊出了一个名字，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的天，还好你没事。”

夜翼脸色变了变，不太好说什么——尤其是露易丝之前在夏洛特的事情上的确很焦急。小姑娘被干妈搂着，先是有点惊，随后也抱住了干妈。

“我没事，真的。”

她一点没有刚刚那个害怕的样子了：“我好得很——你看我穿着粒子装甲，就应该知道我有安全保障。而且，而且我还是个巫师呢。”

夏洛特笑嘻嘻：“对了，克拉克呢，他怎么不在？”

“超人去神盾局那边协调处理脏弹的事情了，”夜翼回话：“现在他正在往回赶。”

小姑娘点头，然后看看干妈，帮她擦掉了眼泪。

“不要哭，露易丝。”她说：“你一哭就会让我很难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随意又认真，脸上带着一种让夜翼很陌生的坚定——以至于他看得愣了一下。

那不是夏洛特·苏会有的表情，但同时也不是夏洛特·韦恩的表情。

“夏莉……”露易丝笑中带泪，不知道说什么，又继续拥抱着她：“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本来精明强干的女记者此时竟然也多说不了什么，看着夏洛特的模样，整个人就异常满足。她眼圈泛红，一看就知道刚刚也在哭。

“露易丝，是你本身就这么脆弱吗？还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已的？”小姑娘抱着干妈的腰，很俏皮地问：“在我印象中，战地记者露易丝·莱恩是不是个哭包啊。”

“夏莉。”露易丝亲了她一口：“我不会哭了，既然你回来了。”

她又忍不住亲了亲夏洛特的头顶：“真是太好了，感谢上帝。”

为什么要感谢上帝，感谢我不行吗。

夏洛特冒出了这个想法，嘴角勾了勾。

露易丝不愿意说话，抱着夏洛特就好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夏洛特就这么被干妈抱了好一会儿，直到红头罩骑着摩托回来，露易丝也没有松手。

大男生摘下头盔，脸上本来神情就不好，但是看到这个画面，怔了怔也就不再说什么。

“露易丝，克拉克知道了吗？”

夏洛特问：“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吧？”

“我怎么在这种时候告诉他这些事？”

露易丝都快被自己气死了，根本说不上怀孕的事情。夏洛特吸吸鼻子，让管家给露易丝拿个暖和的毯子来披好。

夜翼在旁边一直看着，看完之后又瞥了红头罩一眼——那家伙在角落里套着头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个人就像是脖子上长了一个巨大的红枣。

夜翼欲言又止，最后给夏洛特倒了杯热茶——小姑娘刚刚趴在桌上，很明显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刚刚看起来好像很松弛，但是离开了小丑之后再放松下来，她的紧张才慢慢地回放。

蝙蝠洞里温度不高，空气又有些闷，夜翼观察了一下夏洛特的脸色，总觉得她要生病。

小姑娘的脸泛起了一股潮红，不知道是兴奋过头了还是什么。

夏洛特依偎在露易丝身上，像是睡着了。

而蝙蝠侠和超人两个人带着红罗宾和罗宾回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开始不对头了。

“这孩子在发烧。”

露易丝有些为难——她刚刚想劝说夏洛特上去休息的，但是小姑娘坚决不去，说一定要在这里等着蝙蝠侠和超人回来，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解释清楚。

然后就抱着干妈，死也不放手地睡着了。

露易丝试着掰开夏洛特的手，但是这孩子拽得死死的，不伤害她的话根本没办法让她放开。

蝙蝠侠摘下头套，露出了韦恩的脸。他有点不满地看着超人，而超人没办法，走过去拍了拍夏洛特的手。

“夏洛特，我们回来了。”他叫了好几遍夏洛特的名字：“你可以放开露易丝了。”

小姑娘的眼睛转了两下，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看清了超人的脸。

“……克拉克？”

“是我，凌晨早。”他笑笑：“脏·弹已经拆除完毕，小丑现在在GCPD关押着，过不了多久就会到神盾局名下的监狱专门关押了。”

“……”夏洛特点点头，抬头看看干妈，发现她还在，这才慢慢坐起来：“那你以后要保护好露易丝啊。”

“……？”超人觉得这话有点莫名，抬头发现自己的女友隐隐又有落泪的征兆：“露易丝？”

“我怀孕了，克拉克。”露易丝捂着嘴，小声抽泣：“今天被劫走的人本来应该是我的。”

有点意识模糊的小姑娘听到这话，摇了摇她的手。

“不是的，是……”她身形有些晃动，立刻被夜翼接住了：“……我能不能，先睡一会儿。”

小姑娘闭着眼睛，像是要晕倒了。

“我有点……”

“父亲，她发烧了。”达米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眉：“现在她不适合谈话。”

“我送她上去。”

夜翼把夏洛特打横抱起来，将身后那团乱糟糟的东西甩远，坐着电梯一路直上，进了夏洛特的房间。

他暂时没办法接触夏洛特的粒子装甲，只能连人带装甲一起先用被子裹好，接着找阿福要了药片和热水。管家很贴心地准备了冰袋和毛巾，一并送了上来。

“夏莉？”

迪克轻声问了好几次，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打开了床头灯，坐在她床边。

好不容易把她叫起来，让她解除了粒子装甲之后换好睡衣，而迪克敲敲门再进去的时候，夏洛特已经缩在了被子里。

又费了很大的劲，迪克把夏洛特叫起来吃药，连哄带骗终于把喂了进去。夏洛特喝了些水，像是终于清醒了些了，躺在床上，伸手勾住了迪克的手指。

“！”

夜翼有些意外，看着眼神朦胧的小姑娘，笑了笑：“我在呢。”

“迪克，”夏洛特闭上眼睛，像是要睡着的样子：“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也……一直陪着我。”

“所以一开始，有点害怕。”她说：“后来就……没有了。”

勾住他的指尖有些发烫，年轻警官的喉咙动了动，把脸贴在了她手背上。

“在这个世界我也会的。”他说：“放心睡吧。”

门无声地动了动。

夏洛特听到这句话，接收了一会儿之后才点点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年轻警官一直握着她的手。

在她沉沉睡去之后，迪克想关掉那盏灯——就在伸手的时候，他看到了梦乡中的夏洛特的睡颜。

这小姑娘其实并没有特别好看，但是落在他眼里，就好像油画一样。

年轻警官半跪在她床头，摸了摸她的头发，身体前倾，想要吻下她的额头。

而安静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冰冷金属的摩擦声。

他的身体一顿，后脑就顶上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家里不应该出现这种危险的东西，杰森。”他的眼神冰凉，看到了身后出现的那双鞋。

“似乎是不应该的。”

黑发的男青年眼神不善。

“但你的脑袋也不应该出现在它不应该出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