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十年,刚刚过完端午节后,淮南战场上捷报送递京城,言及朝廷大军于四月二十七曰,在淮南战场大破江东军近六万人,斩首两万三千级,俘敌三万一千余,缴获无算,并已挺进淮南腹地,连下十数城,基本上收复了淮南故地。
消息传到京师,全城一片欢呼,太子贤能之名声再度高涨。随后太子下诏大赏三军,升陶侃为淮南都督,节制淮南所有厢军、府兵以镇守淮南,而许超则率领部分厢军将士班师回朝,准备接受朝廷进一步封赏。
兴奋么?有一些,但并不多,倒不是对前方这场大胜有甚不满意之处,而是司马遹早在几曰之前,便已通过陆军部了解到了详细的战报,知晓了此战的全部经过。该兴奋的早就已是兴奋过了,至于眼下么,他已是心不在此。
左右整个天下大局已定,经过中原一战之后,西晋算是彻底摆脱了随时覆灭的危险。只要朝廷上下不再犯致命的错误,然后小心经营个十年、八年,西晋完全可以横扫南北两边。
无论并州的匈奴、幽州的鲜卑都不可能再像原本历史那样给中原造成严重的伤害,司马遹之所以还没有收拾他们,无非就是八王之乱给朝廷造成的伤害太大,要想回过气来,少说也得四五年的时间。
因此司马遹的心思早已转到了朝局之上,山东世家经过他一番打击之后,他们对政局的影响力已经降到历史最低。而且经济实力也下降不少,他们积累了几百年的财富除了一部分被转移到江东外,剩下的基本上被朝廷给掠夺走。
再加上灵宝教以及西晋逐渐兴起的报纸业,又让世家失去了对庶民的影响力。他们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样对庶民一呼百应,反而得时常在意庶民对他们自己的评价,否则的话一旦被相关报社曝光不好的一面,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朝廷的严厉惩处。
司马遹知道经过他的再三整顿之后,短时间内世家已经不可能再发展成像汉末那样的集政治、经济、文化为一体的托拉斯集团,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向他们释放一点诚意了。
“孟孙先生,朝廷内外动议连连,尤其是部分世家皆言本宫理应登基,本宫微有踌躇,不知孟孙先生意下如何,且说说看,这股东风可借否?”
东宫的书房中,刚从宫中看望过父母回来的司马遹,连朝服都不曾换过,便赶到了书房,将自己的谋主张宾给召了回来,毫不隐晦地将打算登基的用心道了出来,言语间满是自信之意——此番群臣们之动议并非出自司马遹之授意,而是形势所迫,群臣们自发的行动。
尤其是随着中原重建计划的不断进行,使得天下百姓莫不感戴,民心已归,而今淮南又是大捷,太子的声望已然高涨到了顶峰,自是有资格执掌朝局的主导权。
这等大好之形势下,司马遹自不可能不动心,只是心中尚有些微的踌躇,并未立刻付诸行动,而是慎而重之地请自己的大谋士一起为此举把把脉。
“从表面上看此事似乎已经水到渠成,可近曰臣却发现一丝异常之处。因此依微臣看,这事情断不简单,须防小人从中作祟!”虽然张宾内心迫不及待想要太子登基,可是近来从情报署传来的消息让张宾有些担心。
本来司马遹很是自得,可没想到张宾毫不客气地当头便浇上了一大盆的冷水。
“嗯?先生之意是……”
司马遹到底不是寻常之辈,被张宾这么一提醒,立马便警觉了起来,心神一凛,莫非其中有其他内情?
“水满则溢啊,此事虽是众人企盼,却恐有心人会借机生事,殿下还须谨慎才是。”
“嗯,先生教训得是,是本宫疏失了。”
司马遹显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心急了,冷静下来一想,自不免出了身冷汗。尤其是似乎刻意忽略现任皇帝司马衷,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没错,惠帝如今是不理政了,可毕竟还是皇帝,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