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微微点头。
常人想来,两把刀总是要比一把刀更强,许多武人甚至也这样认为。
实际却是错了。
将力量分散,将注意力分散,那么原本强的便也不强了。
唯集中,唯专注,才是致胜之法,才是存活之道。
见暴虎只取一刀应敌,他便知暴虎是真正的强者。
但那四人亦是动念境,而且王族公子护卫,本就身手不凡。
不过暴虎的功夫虽不好看,但却实用。那是自小与莽茅人无数次生死交锋中自悟出的本领,远胜于那些华丽优雅的功夫。
于是初一交手,四人便没讨到什么便宜,其中一人反而险些被暴虎诡异而不依常理的一刀斩杀。
四人惊惧,这才知原来这乡民不可小觑。
“抄家伙!”为首者拔刀出鞘。
与莽茅人的弯刀不同,仙阳战刀由精钢百炼打造,其上云纹蔓延,于黑夜之中亦可反映星光耀人眼目,坚如磐石,利若北风。
一刀出,空中便有当地一响。那一响并不轻脆,仿佛是破铜盘击在石上。
莽茅弯刀上立时出现一个豁口,有裂痕向着刀身后方蔓延。暴虎皱眉,向后退去。
于是那三人便有机会将刀抽出,一起冲杀上来。暴虎挥刀抵挡,转眼之间,手中的莽茅弯刀就被斩断。
他大喝一声,反手再拔出一把刀来。
客人摇头。
境界相同者相搏,便看谁手上的武器更强。莽茅人在中原人眼中便如野人一般,他们的武器只怕连中原人酒楼中的菜刀也有不如。用这种武器对敌,若对方手持棍棒还罢,若是手执利刃……
言诚也发现情况不妙。
他虽未修行,但至少经历过无数次血战。他看得出暴虎眼下虽然不落下风,但迟早要毁在对方四把刀下。
武器不如人,便是万事休。
他皱眉,手轻颤,然后转身向村中奔去。
客人望着他,缓步跟了上去。
战场局势紧张,没人有闲心注意二人的举动,只是望着战场。他们对暴虎有着盲目的信心。
而暴虎没有信心。
奶奶的,一群在大城里养尊处优的狗腿子,怎么却有这么强的功夫?
他咬牙暗恨。
手中的刀又崩了刃,眼看要断裂,他不得不将它掷向对方,反手再抽一刀。
但他知道,身后八刀尽毁之时,便是自己身亡之时。
自己身亡之时,便是全村被屠之时。
必须找机会换刀。
他眼睛瞄向了那些被射倒的随从身边的刀。那些刀虽不如这四人的战刀好,但至少远胜莽茅弯刀。
但对方显然看出他的心思,冷笑间却不给他机会。
暴虎有点后悔――托大了。方才便应先抢了几把刀在手,再与他们动手。
马蹄声响,村外谷口处又有几十骑奔了过来。马上骑士着甲,佩军队制式战刀。
“不好!”有眼尖者看不苗头,大叫起来:“快抄家伙!”
村民们向后奔退,各自冲入家中,取出各式武器,但不是莽茅弯刀,便是莽茅标枪,做工粗糙,也不过强于锄头镰刀而已。
亦有弓箭。
但骑士们不同于公子随从,他们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见到村民手中有弓箭,立时已自鞍旁抄起盾来。
马速亦放缓,即使战马中箭,亦不会有惨烈后果。
村民们瞬间有种束手无策之感。
这是仙阳正规军,是强悍的中原铁军,而不是莽茅野人。村民有许多办法对付莽茅人,但面对几十名仙阳骑兵,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
言诚在屋中仔细地将箭一支支装好。
箭不多,一共只来得及造出了二十几支,他一边安装一边想:但愿这十几支箭可以制得住他们。
“没有用。”客人站在门边摇头。
言诚记得这个陌生人,因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便没能问清他是谁。此时对方开口,言诚先是愕然,随后便想通此人必有主意。
因此拱手为礼。
“请先生赐教。”
“那四人皆是修行者,与你的暴虎叔一般都是动念境。”客人说。“你的弩虽强,但对方人多,起不到什么作用。”
“至少好过什么也不做吧。”言诚说,“而且未试过,怎知无用?能分他们的心,也算是助了暴虎叔一臂之力。”
“你不是修行者。”客人似是在问。
“不是。”言诚语气诚恳。“曾试着跟暴虎叔学过,但却不成。许是因为太笨吧。”
客人看着言诚,淡淡一笑。
他走上前来,注视着言诚的眼睛,突然说了三个字。
“明雨薇。”
似是一个人的名字。
言诚不解。
客人从那清澈的眼中没看到半分掩饰与伪装,只看到诚恳。于是摇头一笑。
“我可以帮你。”他说。“但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