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
环顾着四周影影绰绰的残破建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声响的森林,此刻隐隐感到一丝后怕的宁采臣开始默诵先贤孟子,关于浩然正气的格言。随着他的嘴唇不断开阖,很快宁采臣就觉得体内一股暖意生出,渐渐也不觉得害怕了。
在兰若寺里随便找了一间空房,宁采臣挂好了灯笼便俯身打扫房间卫生,这种许久无人居住的房子,很容易滋生蛇虫鼠蚁之类的房客,不想跟它们共处一室的话,卫生工作必须认真细致。扫清了尘土和凌乱的碎瓦片,宁采臣准备搭建床铺过夜,丝毫不曾察觉到,外面正有两双眼睛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隐身于半空中,林旭点了一下头,说道:
“哦,这次您老特地唤我前来,是为了此人?”
闻声,土地爷黄世仁捋须微笑说道:
“贤甥,此子不凡哪!”
“哦,何以见得?”
被黄世仁飞鸽传书从旧山神庙叫来,林旭没有当一回事,此刻倒颇有几分说相声捧哏的架势。黄世仁不介意林旭耍宝,自顾自地说道:
“老朽观此人身形气度,均不似池中之物,想必日后他当有封侯拜相之日。”
老土地黄世仁生平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试想以祂那不入流的实力,在无数神祇陨落的纷乱年代,可以活到今时今日,眼力够好无疑是主要原因。因而,听了祂的话,林旭也认真起来,接口说道:
“是吗?那我得认真一了。”
说着,林旭开启了神目向房间里望去,同样到了一尺明光和浩然正气。在惊讶之余,林旭皱眉问道:
“此人姓甚名谁?”
“此子乃是江南东阳郡人士,名叫宁宦,字采臣。”
“哦!宁采臣?我想起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乍一听到宁采臣这个萦绕于脑海中的熟悉名字,纵然林旭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为之动容。
这个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宁采臣岂是寻常人物?在这一方天地中,人家也是挂着标准主角模板的幸运儿啊!若是按照一般的描写路数,这位白面书生那是带着一圈绚烂到爆棚的主角光环隆重登场。虽说宁采臣身为言情鬼片的男主角,不可能有虎躯一震,再震三震的那种王霸之气,但毫无疑问他也是开了金手指和外挂的作弊玩家。
君不见,如聂小倩这等见多识广,杀人如麻的积年女鬼,居然一见面就对他动春心了吗?甭问,宁采臣是不打折的人生大赢家。
别的因素搁在一旁不论,仅凭宁采臣的声名能穿过无尽虚空,远达另一个世界中成为家喻户晓的著名人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凡人,这要是搁在游戏里,宁采臣起码也是传奇级别的金名boss。
“当!当!当!”
破旧木门突然被叩响,正在宽衣解带准备躺下休息的宁采臣走向门口,说道:
“谁呀?是那位大胡子兄台吗?”
卜一拉开房门,宁采臣立马愣住了,面前出现的人不是他预期中的大胡子燕赤霞。一名千娇百媚的美女正用剪水双瞳望着宁采臣,瞧着那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不禁令世间的雄性生物顿生怜惜之情。
见状,宁采臣楞了一下,首先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他立刻回身掩住房门。
待得整理好了衣裳,宁采臣才又重新打开门,正色说道:
“这位小娘子,你是不是敲错门了,你我当是素不相识。”
这名女子捏着兰花指,轻柔嗓音嫩得直欲出水,她神色羞怯地说道:
“这位公子,你让我进去,咱们不就认识了吗?”
说着,这名宫装仕女打扮的女子动作隐蔽地冲着宁采臣的眼睛吹了一口气,而后趁着他低头揉眼睛的当口,如鬼魅般闪身从宁采臣的身侧挤进了房中。
到了此时,醒悟对方的来意十分可疑,宁采臣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在他接受的儒家教育中,循规蹈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类似一对素未谋面的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就跑进一间房里,若说这里面没有奸情,三岁孩子也不信哪!
自觉人格尊严受到蔑视,宁采臣旋即拉下脸来,面色沉郁得好似黑锅底一般,他一只手扶着房门,语气冰冷地说道:
“这位小娘子,你我素未谋面,更非亲眷。你三更半夜到一个大男人房中,难道不怕惹来流言蜚语吗?”
在宁采臣义正辞严的责问之下,这名娇滴滴的美女根本不为所动,烟视媚行地说道:
“公子,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何处来的闲言碎语?”
闻听此言,宁采臣嗤之以鼻,当即摇头说道:
“此事大为不妥,请小娘子自重,速速离去吧!”
见到这个瘦弱书生分毫都没有动心,这名美女随即凑上前来,音色婉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