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才本以为这家伙天天跟着大军跑来跑去的已经厌倦了,应该很乐意去田园休养接近一下大自然,没想到却被干脆的拒绝了,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方才继续说:“这样啊,那公子有没有思念那位向乐小姐呢?已经许久没见了,在下安排你们……金钟玉露再相逢如何?”
“谢谢、谢谢,不用、不用。”范轻眉惶急的摆着双手,唯恐好不容易挥去的梦魇再度降临到自己身上。“军师的美意在下心领了,但确实不用。我听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更何况我们都还年轻,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工作学习上去而不是沉溺于儿女私情。”
两个很有诱惑力的说辞都被对方顶了回来,沈万才万万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一时词穷,只能嗫嚅着说:“公子,你们已经这么久没见了,该算不上是沉溺吧。”
范轻眉转身望向窗外,十分坚决的回答:“沈军师,在下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向乐了,还请您不要做这些无谓的劝说。”
男人啊,果然都是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看来这位公子已经厌倦了那位可怜的向家小姐,又是一个红颜薄命的故事,在老掉牙的情节套路上也很不意外的并没有任何推陈出新,沈万才在进行上述思考时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的性别。既然对向家小姐没有了兴趣,那想必应该换些新鲜的花样方能打动对方。沈军师坚持不懈的又说:“公子,军营里太枯燥,在下怕你耐不住寂寞,略尽地主之谊,又为您准备了几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婢女,现在她们已经在乡下等着您了。”
现在身边的这几个麻烦还不够吗?!现在一听到婢女两个字,范轻眉就神经性的头疼,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勉强回答道:“我在这里挺好的,再说我这个人也不算挑剔,现在的婢女很不错,就无需元帅和军师费心麻烦了。”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沈万才双眉一轩,厉声说:“范少公子您太客气了,真的一点也不麻烦。来人,请范少公子上车。”他的话音方落,背后就站出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士兵。
见势头不妙,范轻眉连忙说:“我自己会走,多谢军师。”接着便自行走出帐门,毫不拖泥带水,只是在门口时回头说了一句,“军师,有两个侍女我想一并带去,可以吗?”
“这个没问题,公子请。”沈万才此刻的表现很是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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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智商的沈万才拥有不一般的经济头脑,既然有两个人都要关押,那么关在一起自然更加节约成本,况且还能顺便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眼看着那位范少公子上了大车,又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押解,自然是万无一失。接着又叮嘱士兵从偏门出去千万不要惊动范克希将军,然后静静立着目送大车在转弯处消失,最后连车声也渐不可闻,便掉转头很愉快的回去复命了。
“元帅大人,一切已办妥。”
何林正聚精会神的夹着碟子里那为数不多的花生米,头都没抬的说:“很好,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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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眉倚在车厢的一角,一想起又要与乐祥公主朝夕相处,不由得全身一阵发麻,竟是抖了几下。
“公子,您冷吗?”一个婢女发现了范家小姐的异状,关切的问。
“冷,给我加床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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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两个婢女依偎在一起用体温彼此取暖,此刻已经伴随着旅途的劳累与车子那很有规律的颠簸酣然入梦。而车厢的另一头,范轻眉却将那双很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没有半点倦意。
自己本就是女儿身,自然不习惯男人服侍,所以范家小姐特意带上了这两个日常服侍自己的丫鬟。侍女们的呼吸声因为旅途的劳累与睡姿不好而显得稍微有些粗重,但神色看上去却是安祥得很。毕竟是年轻人,不大在乎舟车劳顿、鞍马颠簸。
车轮碾压在冰晶上,轮下的土地痛苦的发出呻吟,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安静的雪夜中听得分外清楚,也将这夜显得更加的静谧。范家小姐在车厢一角窝的有些久了,从毯子中伸出胳膊,感受了一下车厢内的温度,觉得稍微有些闷热,于是将那红泥小火炉中的火苗调小了一些。又看了下两个婢女,伸手掀开了窗帘一角。
清冷的空气顿时涌入,范轻眉不禁为之神情一爽,一个婢女迷迷糊糊的睁了下眼,口中呢喃着说:“公子,小心着凉。”说完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着凉?”范家小姐念叨着这两个字,不禁若有所悟。干脆将窗帘全部掀开,然后将身上的毯子仔细的全部盖到了两个婢女的身上。
车厢外,一个狸猫般迅捷的身影倏地从道路一侧窜出,几个起伏之后,在另一侧杳然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