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家人道了歉告辞,徐宜舟在秦阿姨和萧洛白依依不舍的眼光下,匆匆离开了。
这次她并没有拒绝萧嘉树的帮忙,只是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沉默着,和来时的愉悦融洽截然相反。
萧嘉树的眉拢了又松,松了又拢,一双眼有些阴郁地直盯着前路,双手抓在方向盘上,手臂有些僵硬,并不是舒适的姿势,但他没有察觉。
徐宜舟接的那通电话,他只听到了“孙瀚清”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像个魔咒。
他看着她的笑容转眼沉寂,看着她眼眸忽然黯去,看着她眉间突生的急色。
ex魔咒,是这世上最难破解的感情咒语。
如果徐宜舟对孙瀚清还有感情……
萧嘉树不愿意往下想。
他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就这么沉默着,萧嘉树把她送到了孙瀚清家的小区大门口。
“今天谢谢你。”徐宜舟利索地跳下车,回了一个笑给他。
“我等你一起回?”萧嘉树脱口。
徐宜舟摇头:“不用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先回吧。谢谢。”
她话说得很急,也没等他回答,便“砰”一声关上车门。
徐宜舟小跑着进了眼前的小区,她的脚步没有迟疑,看得出来对这个小区很熟悉。
萧嘉树眼神冷去,心头躁意猛地就窜升起来。
路是熟悉的路,景色也是熟悉的景色,才几个月没来,徐宜舟已经觉得这里陌生得很,像被撕掉的日历,拾起再看时虽然依旧记得那日子,她却忘了那一天她曾经做过些什么。
“舟舟!”
孙瀚清开的门,见到徐宜舟时,他脸上有明显的喜色。
好久没见,徐宜舟似乎清减了些,但脸色却不错,没有因为变瘦而显得面黄肌瘦,仍旧精神满满的模样,看得他很想伸手抱去。
“我妈妈呢?”徐宜舟没有半句废话,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先进来吧,阿姨正在厅里坐着休息,夕夕在陪她。”孙瀚清话说一半就看到徐宜舟皱眉,便马上解释,“这次是夕夕陪阿姨过来的。舟舟,我和她不是你想像得那样,我们之间除了友情真的没有其他。”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徐宜舟打断他,她从门口望进去,自家母上大人正坐客厅沙发上,似乎看到她来了,瞥了她一眼又把视线转走,明显就不想理女儿的模样。
她没辙,只能脱了鞋进屋。
一进屋,她就看到了这屋里的所有装饰,都跟从前一模一样,毫无变化,就连客厅沙发角柜上摆着的照片,都仍旧是她和孙瀚清的合影。
眉开眼笑的她和挤眉弄眼的孙瀚清。
那应该是某次愉快的约会,可徐宜舟竟然已经记不清那次约会了。而她之所以记得这屋里的装饰,是因为孙瀚清家装修这套房子的时候,她和他正在热恋,于是出了点力,陪他挑了大部分的软装。
所以,这屋子里有她的影子。
“舟舟。”周灵夕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徐宜舟的眼神有些惶惑不安,像是孩子做错事情怕大人责骂的模样。
“哼!不孝女!”徐妈妈仍坐着,只把头一转,不愿看她。
“妈。”徐宜舟无奈地叫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远跑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跑到这里来。要不先回我的住处,好吗?”
“我不去啊!我也不想见到你!”见到徐宜舟,徐妈妈的情绪似乎一下子激动起来,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似的,眼眶红了起来。
“舟舟,阿姨她跟陈叔叔吵架,又听说你和瀚清分了手,脾气上头就离家出走。我见她一个人不太放心,就陪她过来了,但她死活不肯找你,只要找瀚清,而我和他……都联系不上你,所以我就先带她来瀚清这了。”周灵夕走到徐宜舟身边,很小声地说着,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无意间把你和瀚清的事告诉给阿姨的,我以为她已经知道了。”
她和孙瀚清的电话微信扣扣之类的联系工具,因为之前微博的事件,早就被徐宜舟通通拉到黑名单,来个眼不见为净,而徐宜舟又搬了家,他们无法和徐宜舟取得联系。
恋爱的时候,徐宜舟带孙瀚清给徐妈妈见过,后来有几次徐妈到s城办事,孙瀚清招待得很妥帖,所以徐妈妈一直都很喜欢他,把他当成女婿看待。
周灵夕的态度很诚恳,姿态放很低,像从前每次和徐宜舟闹矛盾那样,明明下手在背后捅刀子的人是她,到最后却总成了徐宜舟小性子揪着小错不放手。
“谢谢。”徐宜舟向他们道谢,“麻烦你们了,抱歉。”
“麻烦,麻烦什么?”孙周二人还没回答,就听到徐妈妈的声音响起,“只有你才会嫌我麻烦,他们怎么会觉得我烦。灵夕和瀚清多好的孩子,我告诉你徐宜舟,灵夕比你强上百倍,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养个女儿,灵夕就安安份份呆在家里孝顺爹妈,你呢?你都多久没回来了,你说!一样是写书当作家,人家灵夕现在一个月收入能有大几千,听说马上还要出版,以后弄不好还能拍电影电视,你呢?你什么时候也让你妈我把你当成骄傲说出去让左邻右舍也羡慕下?赚一份死工资,付了房租都没剩什么钱,更别提存钱结婚了。我可没钱出你的嫁妆,你亲爸的心都在那边家里,哪还管你死活,要不是瀚清人好,不计较这些,你以为你配得上他吗?”
徐宜舟咬唇,唇上是一排深浅不一的印子。
“妈,够了,先跟我回去再说,好吗?”她沉了声截断了徐妈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话。
“我说了我不回去!”徐妈妈说得兴起,唾沫横飞,眼泪跟开闸的水笼头似的往外流,“瀚清这么好的男人,你说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他哪一点不好了,模样俊不说,工作稳定、收入好,有车有房,关键是对你也好,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他能看上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不然就凭你这条件,谁敢要你!我心里就认准了这个女婿,你要和他分手,这辈子也别管我叫妈了!一声不吭地分手,也没个交代,跟你那亲爹一个德性,什么事都不和我说,见了我跟锯嘴葫芦似的!你既然不愿意和我说,还过来找我干什么,我是死是活和你什么关系?”
“妈,这事没和你说,是我的错。但这是我的感情生活,我所有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决定。”徐宜舟头开始疼。
“舟舟。”孙瀚清闻言,有些受伤,忍不住抓了徐宜舟的手臂。
徐宜舟挣开了,她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她妈妈一旦开启发泄模样,就很难控制,除非等她自己说累了。
徐妈妈发泄的对象就是身边最亲的人,她会从对方一点小问题,无限延申出各种各样悲观的臆测,然后说出最刀锋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