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虽然琼林宴已经过去,但是有些事情杨延昭仍需去做,比如手中还留着的请柬。
将一叠请柬看了看,良久,杨延昭苦恼的摇了摇头,“看来还是得去与这大宋权相打交道了。”
稍作了收拾,便与前来的李至一道朝着朱雀大街的赵府走去,而温仲舒等人也是各自拿着请柬外出赴约。
慢悠悠的走着,估摸着时辰,到赵普府邸之时,恰好他已经下朝回府,杨延昭二人整了整衣襟,很是恭敬的将手中请帖递给板着脸的门房。. .
见那不爱搭理的小厮甩袖进门通报,杨延昭露出了丝苦笑,世人说得果然不错,宰相的门房七品官,确实有着当官的架势。
不多时,那门房折身而返,这次,脸色倒是客气了许多,忙将杨延昭二人请了进去。
赵普正在书房看着书卷,并不像赵廷美那般出门相迎,待听到书房外传来杨延昭与李至的拜见之声,这才放下手中的书。
进了书房,赵普首先是将二人一阵夸赞,至于前天夜晚他们前往秦王府之事倒是只字未提,继而命下人上茶,在态度上显得很是亲和。
天色尚早,摆宴设席有些不合适,遂便在书房中品茶论着诗赋,赵普果真如杨延昭之前揣测一般,胸中满是笔墨,引经据典,滔滔不绝。. .
或许那‘半部论语治天下’只不过是他的清高与孤傲之言罢了。
心中对赵普有着些防备,杨延昭言行上自然谨慎了不少,一边的李至倒是侃侃而谈,大有感觉到韩国华他们所说的赵太保近人与可亲一事所言不虚。
不知不觉,天已到了晌午,赵府管家前来,“老爷,午膳准备好了,是否开始用膳?”
“那是自然,赵柯,你将我那坛女儿红取来。”
老管家听了愣了片刻,继而退去,赵普则是笑着将杨延昭二人往外领去。
客厅,两名身穿华服的男子已在那里等候,杨延昭见过他们,是赵普的二子。
“见过父亲。”
赵普挥了挥衣袖,指着杨延昭与李至道,“平然,安攸,这是今科状元杨璟,杨延昭,以及探花李至,李元沛。
延昭,元沛,这是老夫犬子,赵飞,赵平然,眼下为太子右庶子;赵劼,赵安攸,尚书右司郎中。”
“见过两位大人。”
杨延昭与李至弯身行礼,那赵飞兄弟自然口中忙呼着无须多礼,继而又是将二人赞许了几分。
午膳的菜肴并不是丰盛,并以淡素为主,与赵廷美所摆之宴相比,简约了不少。
“习惯了清淡,倒是显得寒酸了,延昭,元沛,你们切莫怪罪老夫吝啬才是。”
“太保大人严重了,学生见太保大人如此勤俭,当是我大宋之福。”
杨延昭抢声说着,这赵府辉煌大气,内府也是精雕细琢,只是刚才在书房之时,他便发现赵普的桌椅都是极为粗陋陈旧。
而这午膳也是如此简单,难不成是故意而为之的做作?
要知道,开宝六年,这本是权势滔天的大宋宰相因为金瓜子一事被太祖下放到河阳三城。
也使得这天下交口称颂的赵普顿时名声尽失,遭来无数文人士子的唾骂。
就在杨延昭思绪纷飞之时,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睁开眼,却见到赵飞将一坛女儿红上的泥封取下。
“也算你们有口福,父亲从十多年前便埋藏了二十坛好酒,这些年,都会宴请士子,也差不多该喝完了。”
端着赵飞满上的酒盏,放在鼻前,香气越发的浓烈,杨延昭不禁赞道,“果真是好酒,果真杨璟的福气,能饮此美酒。”
坛中酒已尽,赵普的脸色露出丝丝红晕,如同昨日的琼林宴上一般,显示出了他的不胜酒力。
“太保大人,学生这就回去了,多谢太保大人与两位大人的款待。”
午膳之后,做了会歇息,杨延昭起身告辞,那半眯眼喝着茶水的赵普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轻声道,“真的是老了,喝了点酒就开始犯晕了,与你们年轻人比不了,看来是时候回老家种地去了,以后大宋的社稷还是得靠你们。”
闻此言,杨延昭忙出声应道,“太保大人乃是大宋国柱,岂是学生所能相比的,还望大人保重身体,为朝廷尽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个道理老夫明白,朝廷和百姓的担子也该是你们后生晚辈接过去了,今后若是有闲暇便来府中坐坐,陪老夫聊聊天吧。”
赵普摆了摆手,往着后院走去,身影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