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二楼的雅间,透过镂花刻藤的朱红窗台,杨延昭朝外望去,之前那些激愤的读书人依旧立在原处,但似乎变了个样,没有了满腔的愤怒与怨恨,各自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何事。
“延昭兄刚才好气度,话也说得很在理,这群人,怕是被延昭兄给说没了底气。”
身边,李至收回往外看的目光,轻声的说着,他与张谦特地从衙门告了假,来参加这非同一般的拍卖会,哪知会遇到这场面,刚才他二人便在后面的马车上。
事情也发生的太过突然,待下了马车,便听到杨延昭激昂的言论,一番话语下来,李至竟大为感染,心中,也越发的佩服。
“但愿是这样,不过我总觉得,这背后,像是有人在捣鬼。”
杨延昭低声说着,听闻他的话,那萧慕春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转身要往外走去,“他娘的,竟然敢给某家耍阴的,今天就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
“萧大哥!”
听到这声低唤,萧慕春只得停下步子,转过首,虎目怒瞪如铜牛,喘着粗重的气息,“教官,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走上前,在萧慕春的肩头拍了拍,“萧大哥,或许是我多想了,这几日,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带着兄弟们在‘迎宾楼’中四处走走,这时候,半点差错也是出不得。”
脸色涨的通红,最终,萧慕春还是点了点头,嗡声应道,“教官放心,属下与弟兄们一定会看好这里,决不让任何人在此作乱。”
“恩,辛苦萧大哥与诸位兄弟了”,想了想,杨延昭压低了声音,“不过你得与他们说清楚,遇到可疑之人,尽量告知楼下的禁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了身手。”
嘱咐过了萧慕春之后,杨延昭望了望天,卯时二刻,天边,那轮红日已经划开层层黑色云霭,露出万丈的光芒。
离辰时三刻还有些时间,杨延昭又与掌柜的交待了几句,便靠在红木椅上闭目养神起来,一旁,张谦与李至则是丝毫不敢怠慢,紧紧盯着身边桌案上放着的十只绯红提花的锦盒。
楼下,那群读书人仍是左右无言的站立着,不知何时,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了,那之前青色长衫之人走到一巷口前,与随行同伴道了别,继而转身进了巷子。
走了片刻,待看四周无人,则是拐进了一家不起眼,但胜在干净的小茶肆里,径直的往里走,待到最里间的那木门前才停了下来。
轻轻的扣了几下,屋里并未有人走出来,只是半晌,一个轻飘声音传来。
“如何?”
不过是两个字,却是让青衫之人脸色骤然一变,对着门里躬身行了一礼,继而双目中满是惧怕与犹豫之色,或许是怕屋里的人等久了,这才哆嗦着嘴唇低声道,“让他给躲过去了。”
“哦?”
显然,语中有些惊讶,之后便是让人窒息的安静,那门外的青衫人额头上竟生出了肉眼可见的细细汗珠。
“说说看,发了何事。”
这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带着鼻音,青衫人有些陌生,但能坐在屋内,与那位一起,又怎是他这种小人物所能随意揣测,忙咽了些口水,使得话不因紧张而有颤音,这才将刚才所发生的情形如实说道了出来。
说完后,屋中又是一片让他心跳加快的沉寂,半晌,一声清脆之声响起,使得青衫人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惊。
这是用力之下,杯盏敲在桌上的声音。
此刻,他很想拔腿就跑,但青衫人明白,若是屋内人真的追究起来,即便是逃得再远,也是无济于事。
更何况,他的腿不知道何时已经开始抖的如同筛糠一般,即便想跑,也力不从心了,只能听天由命。
“好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