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闯忽然动了——挺剑直刺,从静止到运动,只是一个瞬间,但没人想到,动与静之间的变化,会如此富于美感。
岳重楼的眼中闪过惊恐的目光,原本紧锁的嘴唇,正轻微的翻动,口中念念有词。
倘若有人细细倾听,一定会听见他在不停的重复“不可能”三个字。
但真的不可能吗?
眼睛会骗人,鼻子会骗人,感觉同样会骗人,唯一不会骗人的只有事实,事实就摆在面前,容不得人质疑。
韩闯的速度明明不快,但在所有人眼中,这不快的一剑却化作了一道黑色闪电,撞上了岳千横所化的旋风。
没有复杂的招式对决,更没有此起彼伏的攻守相争,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意境的争斗。
也是最凶险的一种争斗,胜者活,败者死,再没有第三种结果。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之下,擂台之上,两股绝强的力道撞在一起,激起一片无垠的尘埃。
狂风止,闪电停,尘埃落尽。
岳千横和韩闯的轮廓显露。
两个人,分立在擂台的两边,遥遥对视。
你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一个淡漠,一个惊恐。
淡漠的是韩闯,惊恐的是岳千横。
“不,不可能,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还能坚持下来,这种力量一定是你的极限了。”岳千横在胡言乱语。
韩闯笑了,道:“你觉得我中毒了吗?”
毒?
所有人都听到这个敏感的词。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毒意味着什么,但没人知道韩闯所的意思,除了岳重楼,此刻他的眼神中,带着与自己的儿子同样的惊恐。
他瞳孔收缩,身体颤抖,因为一道锐利的眼神,正落在他的身上。
凌落风冷冷的道:“重楼,他的什么意思?”
岳重楼没有回答,可岳千横却给了所有人答案。
“不!不可能!我明明让人厨子给你下毒了,人厨子也亲眼见你吃下了含融筋散的饭菜,为什么你没有死!”
此言一出,不光是内门弟子沸腾了,就连核心弟子也开始了窃窃私语。
下毒——卑劣的手段,更不用是对自己的同门下毒了,就算岳千横是核心弟子,也不可饶恕;可以预见的是,即便他最后活了下来,也肯定不融于青竹宗。
凌落风的眼神更加凌厉了,这凌厉的眼神就像两把刀子,狠狠的插进了岳重楼的心。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情。”森冷的声音从唇齿之间溢出。
岳重楼语塞,他能解释什么?事情就是他授意的,只要将人厨子拿下审问,一切都会清楚。
看看身旁的柳恒博那杀人的眼神,恨不得将手中的长剑,插进他的胸口。
岳重楼惶恐,因为他自己,从今天开始,常务长老的荣光将就此远离,即便凌落风因为影响问题,不会公开他的所作所为,但长老的位置是不可能保住了。
他恨,他怨。
他低着脑袋,双手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青竹宗所有长老都在场,他恨不得冲上台去,将那个毁掉他的人,撕成碎片。
韩闯没有中毒,不知道他用何种手段化解了毒素,总之,此刻他没有中毒,而他却装出一副中毒无法全力释为的模样,只为引诱岳千横与他生死一战。
他的计划也成功了。
岳千横的嘴角忽然溢出了血水,开始是微不足道的一条血线,到后来,竟瀑布一般,不停的淌出,细心的人还能看见血液中,夹杂着细的内脏碎片。
韩闯那一剑已经震碎了他的内脏,此刻他还能站着,全然凭借着化元巅峰的修为和一股疯狂的意志。
可韩闯没有中毒,他的计划失败了,那股疯狂的意志就此泄掉,他的人,重重的倒在擂台上。
“千横!”岳重楼再也忍受不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跳上擂台,即便岳千横有千百不是,但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没有父亲能忍受儿子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何等的悲哀。
岳重楼抱着岳千横那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身体,痛哭起来。
韩闯就这样冷冷的看着,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半句节哀的话也没有,因为他知道,岳重楼不需要。
岳重楼猛地抬起头,双眼中射出两道森冷的目光,苍老的脸上几乎已经失去了人体的特性,扭曲与怨毒,充满了整张脸。
“我要杀了你!”
所有人都没想到,岳重楼竟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用了全力。
一名凝神期的武者全力一击有多恐怖?
武魂日月明轮,掌法阴阳开泰,日为阳,月为阴,日月对阴阳,没有任何人认为韩闯能在这一掌下活下来,甚至聂青青已经不可抑止的发出的惊呼。
可韩闯却在笑。
这笑讥讽而冷酷。
正当人们以为他已经疯掉的时候,凌落风出手了。
一指。
一指出了一道剑气。
一道剑气洞穿了岳重楼的身体,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得,顿时失去力量,倒在擂台上。
“你!”他用充满怨毒的眼神凝望着凌落风。
“够了,重楼,千横是咎由自取。”凌落风冷冷的。
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