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当数到“十”时,我情不自禁吹了一个响哨,太高兴了。钱,这就是钱,千真万确的一万块元!这相当于我的茶餐厅开业两个月来所有收入!
想起前后不到三天,我只是进去屯门走了一圈,把那只看起来与这位女士丢失的爱犬模样相似的狗狗带回,再交给宠物店让店员按着那位女士给的照片悉心打扮一番,然后那位女士一阵仔细辨认后说:“我家兔兔尾巴天生就断了,这确实是我的兔兔!”说完,她感激涕零地给了我一万元作为报酬。
而事实上,我与这位女士之前说好的价钱是八千元,那多余的两千元是这位女士对我神一般的寻找速度的肯定与我替自己寻回爱犬的感激。
我想起这位女士临出门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狗狗生下来就是孤儿,当你把它抱回家的那一刻它就离开了母亲,也许再也见不到它的兄弟姐妹。从此,生命里注定你就是它最亲近最信任,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至少还有亲人,还有爱人,还有朋友,如果没有你,狗狗什么都没有,好好对它,别再把它弄丢了哟。”
女士感动得梨花带雨,紧紧地抱着狗狗对我道:“宅男老板,你真厉害,不管丢失多久什么地方丢失的猫猫狗狗你都能找到,如果我的朋友有需要,我一定介绍他们捧你场的,你不要给我面子,该收多少是多少!”
‘我的名字是灾难不是宅男!’然而,未等我表达自己的抱怨,她已经抱着狗狗转身出门,这位女人走后,我取出账单,顿时失落了……距离下一次交租的ri子只剩二十天,茶餐厅开业两个月来只赚了不到一万块,如果不是把心一行接了几次寻狗狗的生意,不用等到下一次交租,我这家店也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忽然,我的思绪被一个进来的老头子打断了,我合上账单,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家伙。
“宅男老弟,你就把它卖给我吧。”他说,这个老头已经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缠着我要买我脖子上的吊坠,而他每一次都是失望,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不叫宅男,我叫灾难!老不死的,你烦不烦,要我说多少次,我父母的遗物不管多少钱,都不会卖!”
“那,让我看看总行吧?”老不死依旧不依不饶,我也不觉得给他看一看,就可以打消他开源自己吊坠的固执,如果被他瞅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门道来,还不天天来烦着他?我现在为了筹交房租的钱,已经够烦的了。
我用脚勾起了丢在地下的扫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起指向老不死,怒喝:“我要大扫除了,给我滚蛋!”
那老不死急了:“怎么说这说着就赶人呢,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看到我不为所动,老不死无奈地摇摇头,他掏出了四百块,放到桌子上说:“四百块,看一眼,总行了吧?”
“这可是古董,你以为去市场买菜?”老实说我已经心动了,但我还是摆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大的竹杠,不敲白不敲。
老不死已经气得七孔生烟,他又掏出了一张一百,直到他掏到一千块的时候,我才放下扫把,走到门口把店门关了起来。看一看是不会少块肉,但我可没把握这老不死的,会不会抢了我的吊坠逃跑!
关好门,我解下吊坠,丢给老不死,慢悠悠地道:“给你五分钟,以后可别在烦我了!”
老不死颤抖着,双手紧紧接过吊坠,仿佛是梦寐以求的宝贝。他坐了下来,看得唧唧称奇,甚至还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
这个吊坠是十八年前,我在那次空难中,死去的父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根据老不死前几次的唠叨,我知道脖子上挂着的并非吊坠,是一种叫做橄榄雕的小船,而且听老不死说还是出自什么名家之手,那又如何?作为缅怀死去双亲的遗物,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卖的。
“可惜啊,真可惜,”老不死拿着放大镜,观察橄榄船的船底时,摇头叹息着,我自然知道他为何叹息,橄榄船的船底原本密密麻麻地刻着不下五百字,每个字小如蚊子头,历经岁月与战火的洗礼,它早已模糊不清。
“老头,失望了吧,搞不好我这东西只不过是品。”父母的遗物自然不是匿品,为绝老不死的念想,也只好说谎了。然而,老不死摇摇头道:“这橄榄雕确实是真品,而且还是出自晚清年间著名手艺人湛谷生之手,他一生用橄榄做体载雕刻出的作品百余件,而橄榄船就占了半数,船懒得和他解释,正好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肖记者打来找我。
“肖大记者啊,你在?”从电话中传来含糊不清的话来看,肖大记者又喝高了,自从我的事务所开业以来,他没少找我给他代驾,没有一次不是因为他喝高,开不了车去采访他的新闻,幸好肖大记者出手还算大方,给出的车费我从没抱怨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向一个烂醉如泥的人问清地点确实很费劲,我抢回老不死手中舍不得放手的吊坠就把他踹出店门。
接了肖大记者上车,我就问他这次要去哪,肖大记者也不说话,他从衣服了扯出一张纸,递给了我,自己就趴在车窗上开始吐起来。
我打开纸一看,不禁愣住了,离岛?!这也太远了吧,大晚上的去那么远的地方,这车费,嗯……得好好敲他一笔,正当我在盘算敲竹杠的力度时,呕完的肖大记者终于舒服了一下,他说:“根据线人爆料,离岛附近发现一伙人盗墓,是一上山砍柴的农民路过的时候发现尸体向jing察报案的,估计是分赃不均,下了黑手,目前jing方消息封锁中,我得赶在别的报社到场前拍些照片做明天的独家。”
“这年头,盗个墓算不了什么新闻吧?”香江这个弹丸之地地处南粤的边上,虽则古时候已经是对外的港口,但知名度不及泉州,从古到今都是处在山高王帝远的位置,这样的地方能多少有价值的古墓不说,单单看看那密集的石屎深林,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也不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挖吧?不去洛阳湖南哪些热门的地方却来这里,这些盗墓人真是秀逗了。
肖记者点了跟烟,慢悠悠地说:“我还没说完呢,死的那伙人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墓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些什么古墓,是贺家的祖坟。”
贺家吗,我听说过,正确来说,不管是不是香江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他家的大名。但他的外貌明显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国人,不,连亚洲人也不算,有着明显的混血儿相貌,这样一个人的祖坟怎么可能在香江?
“有什么奇怪,跟随母系籍贯而已。”肖记者又吐了起来,然而老外来香江盗他们的墓?从他祖父过身的年代来看,早已经不流行厚葬了,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这时,夜空忽然下起大雨,这鬼天气大老远地出去跑新闻真是倒霉,肖埋借着酒劲一路怨道。冒着大雨开了两个小时,已经来到了离岛,可离事发地点还有半小时而且山路。
天已经很黑,夜已经很深,山路在大雨冲刷下变得泥泞不堪,路况非常糟糕,这种时候车头灯在大雨中照不了多远,能见度非常低,我不得不把车速保持在很慢的状态。
突然,在山腰的一个拐弯处猛地出现了两辆车,还好我眼疾手快,踩下刹车,不然再慢个半秒准会撞上。
大雨滂沱,这两辆车堵在山路中,抛锚了。它将原本就窄小的路完全堵死。我们的车过不去了,这种时候,通常只有两种办法:放弃采访或者丢掉汽车,爬过堵路的车,走到目的地,然而在这种倾盆大雨中走在黑暗的泥泞中赶路,任谁也不愿意。
显然,肖记者不会选第一项,而我也不愿意选第二项。
没办法,在这么糟糕的天气在野外抛锚,帮他们也是帮自己,当下我拉着一脸不乐意的肖下车,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山间的泥浆走向那两陷着的车。我走近了看,原来是两辆jing车,几个穿着制服的jing察正在大雨中狼狈地试图把陷进泥坑的车轮撬上来。
“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我问,一个五短身材貌似这些jing察头领的大叔朝他跑来:“哟,碰到你们真是太好了,麻烦你们一下。”
废了一番功夫总算把车从泥坑中拉了上来,jing员们也用山边的碎石将泥坑填平了。中年jing察抹了把脸上泥说和我说了些感谢之类的客套话,忽然他话锋一转,对着肖问道:“如果我没看错,这位是《突然一周》的记者,肖什么来着?这么晚了,进丫背村所谓何事?
我与肖大记者一愣,这大叔眼睛也太贼亮嘛!肖大记者忙道:“生活逼人啊,我们总编非要我们去采访一趟,不然糟糕的夜,谁愿意从市区跑这来这深山野岭的。”
“你们这些做记者的,消息还真灵通啊,我们都还没赶到案发现场就被你们就追上来了。”
“都是被生活逼的嘛……”我不由叹道。
“说得也对,不过这案子牵扯到很多不明朗因素,在我们jing察查明之前,我不希望看到报纸上各种奇怪的分析,可以吗?”中年jing察意味深长地向他们笑了笑,意思不言自明。新闻采访就是这样子,一些事你可以抢着报道,一旦关乎某些人利益的事情,你得非常审慎。
“我明白,我的稿件会先送给你们部门审核完,ok才发。“肖大记者拍着胸膛向他保证,如此看来,肖大记者这次的独家头条甚忧了。但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肖大记者请的跑腿,只要把肖带到现场,并且带回来,然后给我酬劳,就完事。
“怎么称呼您?”我掏出根而那四具受害者尸体,因为突然天降暴雨的关系,这样的小村子也没有相应的设施可以保护现场,他们只得把尸体暂时转移在jing局停放。
“什么情况?”老邢快步走了进去,边接过驻村jing员递上来的目击者笔录边招呼同行的法医对初死者尸体的尸体进行初步鉴定。
“大概六点半,村民王杨上山砍柴回来、经过黑猪林那边的时候,他看见了贺家的祖坟被挖开了,他好奇就过去看了一下,发现有三个老外倒毙在地上,一个死在挖开的墓坑口下,他吓死了,连柴都不要直接跑回这里报案。”
“把王杨给我叫过来。”老邢道接着问:“现场有什么发现?”
“现场只发现死者挖掘的工具,死者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也没有钱包。”
这时,我给肖打了个眼se眼se,目的是让他盯紧老邢,还好肖大记者并不笨,他会意了。
有老邢在,拍照看来是没办法了,还好我下车前就把隐藏式dv调好放在胸口的口袋,这可是一笔有价值的资料,肖大记者一定不会吝啬给我加钱的。肖待在老邢身边听他们交谈,而我则凑过去看法医工作。
“死亡时间大约在下午四点三十至五点三十分之间,死者生前无挣扎搏斗痕迹,应该是突然受到袭击而死的,创口显螺旋钉入状,血肉组织外翻,创口四周有细微黑se粉末残留,刺穿深度目前不明,创口宽度一毫米,死在地上三人的创口都在额头位置,另外一名死者的创口则位于后脑。他们的眼睛都有微细血管破裂引起的内出血迹象。”老邢带来的法医道。
我走近一看,心突然咯噔一下,这种伤口加沙漠化双眼微细血管破裂的死状,我以见过!
仔细观察这四名死者,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人,看那身体线条加上身上的伤疤,显然是从战火中走过来的,而他们的手,特别是食指上的老茧,这是一双长期拿枪的手!
老邢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揶揄道:“小朋友,第一次和死人离得这么近,吓得不轻?”老邢摆出一脸“你还嫩呢”的姿态接着调侃我:“我以为你们记者见多识广,为新闻早已天不怕地不怕了呢,看来你还得多锻炼嘛!啊哈哈!”
“我可不是什么记者。”我无意理会老邢的调侃,走出jing局无力的靠在墙上,我点上一根烟。
潜藏在我心中那恐怖的回忆忽然浮现了上来,拽住了他的心,我躲了半个地球的噩梦终于来了?回到香江的这一年来,那短恐怖的噩梦一直缠绕着他,至今我都不敢躺着睡觉,他坐着睡,并且手里必定有武器……
这时肖大记者走了出来,说起他听到的情报,他一句‘村民王杨似乎听到几声急促的,像夜枭啼叫的声音。’让我立马想开溜了,那时候在纳卡,我的养父和战友们就是死在这种声音之下。
“宅男,你怎么看?”肖大记者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吧……”我故弄玄虚算是回答,其实冷静下来细想,他们好像并非奔着我而来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灾难,按他们的行事作风一定会直接上门的吧……想到这里,我稍微镇定了一些。
这时候肖大记者提议赶在老邢他们之前到案发现场拍些照片,原来这家伙在老邢旁边打听的时候已经把贺家祖坟的位置给记住了。基于我的立场,我自然没有说不的理由,也就去了。
然而,实在是高估了咱们肖大记者的记xing,在黑暗的山野间走了三十分钟,依旧没有找到贺家的祖坟,还迷路了。我倒是没所谓啦,反正报酬肖也是得付的,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现在最想的就只有开溜而已。
忽然,轰隆一声,黑暗中肖的脚陷进了地上,不等我上前把他拉上来,他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看起来肖刚刚站的地方发生了地陷,这可是我的雇主呐,我可不会准许他在没有结算报酬前死的!
还好塌方的面积并不大,好不容易把肖拉了上来,肖指着地上一个半米大吭大呼:“吓死我了,”刚想取笑他人品不好,肖却接着说:“刚刚我憋了眼,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着蓝se的光。”
这家伙是不是被吓傻了?我很想笑,我蹲下去看那被肖踩出来的坑,不,不能说是坑了,这应该是洞了吧?这个洞居然深不见底,最奇怪的是漆黑中隐约有片蓝se的幽光。
我一阵激动,难道我们碰到传说中宝物成堆的古墓了吗?
“肖,你有什么用钱能解决的心愿没?”
“我想要一间屋子,不用太大,够一家三口住就行。装修不用豪华,质量过关就行。我想有份舒服的工作,薪水不用多高,能养得其全家,看得起病就行。我想要一个老婆不用漂亮,贤惠就行。我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