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绝对的黑暗,触目所及的地方,光线分毫无法透进来,连呼吸似乎也停顿了下来。世界仿佛回归混沌,思绪也逐渐静止与这混沌的黑暗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朦朦胧胧的火红光团从西方跳跃出来,头顶的苍天似乎比平时矮了许多,黑沉沉的即将要掉下来似得,逐渐的,温暖的赤红色笼罩了整片天空,整个世界都沐浴在这热烈如火的颜色中。
“天亮了,大家快出来啦,天亮了,我们又熬过了一夜……”
一个几乎算是赤身*的男人从一堆漆黑的形状如狗尾巴草的一般的巨大的圆筒形植物的根茎钻出来,他匍匐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再放下,无比虔诚的跪拜着西方那团火红的类似于太阳的东西,他激动的泣不成声。之后他站起来,回头招呼着身后的同伴,帮助他们一个一个从那植物的根茎中钻出来,他们的重要部位全被草编的衣物遮盖住了。
他们一起虔诚的跪拜西方的太阳,他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同念道。
“魔王的女儿索菲特大帝,感谢您化作明日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感谢您散发光辉庇佑我们让我们在白天辛勤劳动生命不受到威胁,感谢您奉献出强大的力量保佑我们这群卑贱的人。”
他们睁开眼垂下双手开始亲吻地上的泥土,脸上的激动神色溢于言表。
一具惨白的骨架孤零零的倒挂在一棵魅魂树的粗大宽阔的枝条上,枝条上长满了细小密集的青紫色尖刺,每个尖刺的顶端都长有一个小小的如同米粒一般大小的粉嫩的花朵,小小的花朵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那香味甚至带了一丝迷惑人神智的作用,吸引着无知的人前来采摘。这种迷惑人的花朵对意志坚定或身体健壮的人并没有影响,但是如果是儿童或是身体病弱的人闻到这种香味的话,那就不妙了。因为他们会沉迷在魅魂树的香味所制造出的幻象中,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的深渊。在他们触碰到魅魂树的瞬间,魅魂树会伸出柔软的却长满毒刺的枝桠温柔的卷起猎物将猎物送到树的高处,毒刺会释放出毒液麻痹猎物的神经,让他们再也无法动弹,当然也无法从树上逃脱。然后,魅魂树的枝桠上会长出无数个细长的吸管状的尖刺,毫不留情的刺入猎物的皮肤中,一点一滴的吸取猎物的血液和吞噬猎物的血肉,直到猎物成为一具枯骨,再也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会被魅魂树的枝条狠狠抽打掉落在泥土地上,每天的夜里,就会从树身上释放出能够将骨架侵蚀成粉末的毒液,让骨架逐渐成为自身的养分。
这群人跪拜完太阳后,默不作声的绕过魅魂树向远处走去,对树枝上那具新增的骨架视而不见,他们见多了类似的惨事,心里对这样的事情已经麻木不仁,甚至见过比这还惨的多的事情,因为前几年,就有一个喝醉的普通魔族人硬生生的冲撞到这棵魅魂树,然后不出意料是一幅血肉飞溅的画面,那个魔族人纵使有比他们强健的多的体魄,可依然被怒气冲冲的魅魂树用两根粗大的枝条狠狠的抽成几个血糊糊的肉块。
但是纵使有魅魂树这种凶恶的存在盘踞在他们家附近,这群人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这个地方,甚至,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对这棵魅魂树还隐隐有几分感激之情。就是因为这棵恶树的存在,他们的家才免于被凶兽冲破,他们的族人才没有像其他的贱民一般日日担忧下一刻是否会死于凶兽的利爪之下。
在路过魅魂树的时候,一个幼小的孩子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具新来的骷髅,突然乐滋滋的笑出了声。他的母亲低头一看,孩子正在傻乎乎的指着魅魂树憨笑着,顿时一脸惊恐的抱住了他瘦弱的小身板,然后慌慌张张的呼唤来孩子的父亲,一同把他抬走了。
孩子在他们的怀抱里挣扎扭动着,脸上有一丝不耐烦,他极力为自己辩解着,“我只是看了一眼树上的骷髅而已,真的没有被迷惑住,那个骷髅还朝我打招呼咧。”
除了魔族人的骷髅兵团因为被注入了魔灵才会动弹,这世间哪有其他的骷髅还会动呢。
孩子他妈这时突然紧张的哭了出来,这孩子还在胡言乱语,这肯定是被魅魂树乱了神智,看到越来越近的男人,她闭上哭的通红的眼睛,不忍再看接下来的一幕,孩子的父亲从组长那里要来一根银针,他从后边搂住孩子的头,咬着牙用力将银针插进了孩子的后脑勺。孩子刚才还在欢快的向别人描述那会动的骷髅,全然没有意识到即将来到的危险,后脑勺一阵剧痛,他翻着白眼晕了过去。孩子妈的哭声顿时压抑不住响彻了云霄,惊的远处的魅魂树的花朵都扑簌簌掉了几朵。
那伙人渐行渐远,偶有一两声尖锐的嘈杂声传来,惊的苏沫颤抖不已。
魅魂树的枝条又悉悉索索的缠绕了过来,那几根枝条小心翼翼的在她附近打着转,但是每次,都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谨慎的停住了,似乎她这里有一种让它畏惧的力量,它只敢让自己最有力的攻击的武器在安全的范围里徘徊。
最近几天,苏沫已经学会无视它了,既然她不敢过来,那正好称了她的心,她也无需理会它。
只是……
苏沫抬起手对着天边正在燃烧的巨大的红色火球动弹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从白森森的手指直接延伸到手背。
果然……还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