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琪笑道:“我俩已是好久没得在一起聊天说地的了。红妹近来可好?”
红绣摆弄着路边花木,道:“就是。我俩已三十六天没在一起说话的了。”
任天琪一惊,笑笑:“红妹真是好记性。红妹也不小的年纪,快一十七岁了吧?为兄记得好像你敏师姐要略比你大几天的。”
红绣轻快的转身,颔首笑道:“正是。敏师姐大我四个月,西门姐姐大我两岁,珠姑娘大我四岁的。”
任天琪笑道:“日子过得真快,珠姑娘年底就要成婚了,方才不是说好要请你等姐妹几个届时来作陪的吗。红妹的家在何处,如今还记得起吗?”
红绣放慢了脚步,摇摇头,缓缓道:“记不起了,家在何处,家里父母姓啥名谁,眼下又如何,家中是否还有兄弟姐妹,小妹是一概想不起来的。小妹只依稀记得儿时屋前房后的都有山峰河流,都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茶叶树,四季常绿,鸟语花香,景观很美的。”
红绣垂下头,暗自垂泪不语。
任天琪叹口气,劝道:“是为兄不好,引起了红妹的伤怀,该死的。哎,红妹也算是命苦之人了,好在你等四姐妹又遇到师娘师尊,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日后红妹出嫁,为兄定要帮你寻得个好点的人家才成,免得再受了委曲,可不要如为兄今世这般辛酸。”
红绣抬头望月,笑道:“红绣才不要嫁人的,我要留在师娘身边,照顾师娘师尊一辈子的。”
任天琪笑着埋怨道:“小孩子家的。师娘疼你等几人还来不及,当成自出一般,又怎会有留你等待家不嫁的理去。”
红绣尖嘴赌气道:“就是,寻不得好的人家,嫁了还不如不嫁的好!”
任天琪平素也能感觉到红绣对自己的爱慕,颇觉这位小师妹热诚心胸,私下也对红绣常多出为其他数女更多的关切,话语也多些,无话不谈的,却只是心头从未有个儿女情长的思量,今见得红绣愈说愈不在理,心头一颤,明白红绣对自己情深意重,忙转话题,笑道:“红妹的剑术学得如何了,诗仙快成剑仙了吧,啥时也给为兄稍露一两手,也好待为兄给你取过响亮的名头去,成不成?嗷,还有,听说你近来练功老是心不在焉的,老走神,可有此事?”
红绣猛然回身,跺一脚恨恨冷笑道:“肯定又是敏师姐告诉你的,就师姐那张刀子嘴不饶人的。师兄,真的你想为我取个响亮的名头去?我可不要那些扭扭捏捏的姑娘家的红啊绿的的。”红绣转眼又高兴得在前面跳跳蹦蹦的。
任天琪瞧得师妹小孩儿般天真得很,也高兴道:“就你小心眼,告诉你吧,不是你敏师姐告诉我的,是师尊讲的,怎么,你还敢背后骂师尊不成?”
红绣惊大的口,脸上大眼睛一愣一愣,连声道:“骗人,骗人,师兄骗人的。”
任天琪转身,笑道:“师兄骗你干吗,本来就是如此的吗,吆,啥时师妹又不喜欢红啊绿的啦?啥时又成了假小子的了?那你想要啥子的名头,说来听听。”
红绣一撅嘴,跑出去两步,一跳一跳道:“小妹就是想跟西门姐姐学呗,女扮男儿,闯荡江湖,为所爱之人出生入死,再所不辞,死有所值。”
红绣猛见得自己说漏了嘴,又挑起了师兄心头的痛处,不觉愣在当地,呆呆的看着任天琪,连声道:“师兄,小妹不是有意的,小妹的意思是说-------。”红绣翻着眼睛,欲说无词。
任天琪叹口气,抬头望着天上明月,淡淡道:“不碍事的。你白姐姐日常就是喜欢这高悬的明月,总是将自己比试说成是这寒宫里的仙子,每每以嫦娥仙子自比,说终不能如愿食得人间烟火的,还不是怪罪为兄不能与她出入成对,日夜厮守的。人间烟火,对白妹来说,总是那么远不可及,那样纯洁那样美好。为兄此段时日里来,每每自思,干吗要挣得那些功名,念及天下苍生。妻儿老小不能全,又何能全天下。”
红绣摇摇头,道:“师兄言差了,古人云,君子多穷,能者多劳,真情弥贵。如非多辛多坎,岂能见人之高卑善恶真假,又怎能有遗弃万年与垂名千古。”
任天琪转身,笑道:“可为兄愈见心累了,真不知何日是个头啊。为兄何尝不想如你我此刻明月轻风,花前私语,一解心头愁绪。”
红绣笑道:“那小妹天天陪师兄聊天好了。”
任天琪笑道:“瞧你又乱说了,为兄不过是说说而已,既已劳命于天下,又岂能半途而终,终不是为兄所为。”
红绣见师兄避而不谈,道:“师兄,你是喜欢郡主姐姐多一点,还是喜欢东方姐姐多一点的,东方姐姐美吧?”
任天琪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笑道:“就你心眼多。说真的,为兄还没去比较过。不过,在为兄心头,郡主宽厚稳重得体多一点,冬雪善良心细和蔼多一点,白姑娘多愁体贴更为开朗一点,你何姐姐就一个大好人,不争不抢不斗,安于苏州了。论及牵挂,总是放心不下你白姐姐多一点的。”
任天琪叹口气,见自己话太多了,笑道:“不说了,白妹早已不在了,又何必再谈起呢,多说无益,还引得大家心头不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