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眉娘死在了自己的闺房里,趴在三面雕花的描金大床上,把锦带银钩上的两层床帐都给压塌了,床榻里头一层苏州桃红纱绢的锦被,还有锦帐中莲子百合双枕头,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 . 外间摆着三个红木镶银大衣柜,还有妆台上的雕漆平软螺钿大妆盒里面的耀眼生辉的首饰纹丝未动,屋子里整洁清雅,绝不像是有人来过的迹象。
因此所有的人都对陈神探的推论表示怀疑,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起来了。从表面上看,李眉娘一只手拿着剃头的剃刀,另外一只手腕上有小孩嘴巴那样的大口子,再者完全没有搏斗的痕迹,肯定是自杀无疑了。
但陈凡却看着梳妆盒旁边的一滴水说道:“可以看得出来,死者生前是喝过一杯极品雨前龙井的,以这滴水的状态来看,喝下去不过一个时辰左右,跟死者的死亡时间相吻合,我意思是,姚老,这里有蒙汗药!”
姚老也很佩服陈凡的细心,但是他对陈凡有些大胆的推论并不信服,看过哪滴水之后,又尝了尝:“的确是蒙汗药,可是这也不能说是谋杀,也许是死者怕自己没勇气去死,所以提前喝了蒙汗药呢。这样死的彻底一点,毕竟自杀是需要勇气的。”
“是啊,可是,还有个问题。”
陈凡跪在床铺上,拉着李眉娘的一只受伤的胳膊:“姚老请看这个伤口,前窄后宽,您是老仵作了,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说明死者李眉娘是从内向外下刀子的,有什么问题。”
陈凡把剃刀递给姚老,“姚老,我大胆请您示范一下,当时李眉娘是如何下刀子的。”姚老有些不悦,但还是拿起刀子,比划着说:“就是这样——就是——咦,居然使不出力气来呀,怎么回事儿。”
陈凡笑道:“以前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凡是割脉自尽的人,因为用力习惯的问题,都是从外向内横着切,伤口前宽后窄,绝不会有人从内向外倒着切,因为根本使不出力气来,男人都不行,何况是弱女子,大家请看——”
所有人都在比划着!
郭县令突然拍着脑袋喊道:“我恍然了,我恍然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凡·说的没错,这的确不可能是自尽,一定是他杀,可是杀人凶手呢?杀人凶手在什么地方,陈凡,你必然是了然于胸了吧。”
陈凡说道:“现在还不敢肯定,不过可以肯定是男人做的,或者是一男一女!而且人走了不长时间!”
“何以见得。”郭县令说道。
“大人,众所周知,李眉娘是一位孀居很久的正经女人,虽然她在赌场里面迎来送往,经常卖笑,那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谋生而已。正经的从未听说她有过什么姘头,就连龙大当家这码子事儿,也是沈长青案发之后,才为人所知。可是,大家看看她的床上,鸳鸯绣被平滑光彩,合欢枕上残荷清香,这些都说明,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嗨,现在假凤虚凰的事儿多了,我就听说过一则典故,说是有一家男人经常出门在外,女子一人睡觉的时候感到害怕,于是就约了小姨子女扮男装给她壮胆,结果,男人回来,不问缘由,就把两人杀死,酿成大祸,这也是有的。”凌飞说道。
陈凡用一根手指头,拨开李眉娘的梳妆盒,探手取出两瓶东西,放在柜子上,笑道:“那么这东西女人用不到吧?”
“这是——”姚老瞅了半天,最后拔开塞子嗅了嗅:“是,是,德坤堂的大力神水,这是男人的壮-阳-之物啊,这东西女人的确是用不到的,大人,这屋子里真的有男人啊。不过我还是不懂,这么大的破绽,难道凶手没想到?”
陈凡全身一震:“是啊,可能是我错了,衣柜里没有男人的衣服,说明此人不在这里居住,他也没有处理过现场,看来,下手的应该是个女人,没错,就是女人,但是这个神秘的男人,也肯定知道些什么?”
“陈凡,你这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女人的,本官都有点蒙了,你就直接说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吧?”
“大人,这里的家眷都控制起来了吗?”
“除了没控制的都控制了。”郭县令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凌飞苦笑道:“大人的意思我有点明白,因为咱们来的晚了,该跑的可能已经跑了,不该跑的都控制了。”
“那就这样好了,咱们快班的兄弟负责审问这些女眷,麻烦壮班的弟兄们去城里寻人,这个男人嘛,四十岁上下,跟我差不多高,身体瘦弱,却经常佩剑,应该曾经从军,尤其轻功很高,不,应该没有人知道他懂得轻功,表面上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呃,就这样吧,只要找到这样的人,就差不多了。”
“……”陈凡转过身来,发觉屋子里鸦雀无声,大家好像集体被点了穴,郭县令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你是开玩笑吧。”铁雪说道:“你怎么好像亲眼看到过这人进出这间屋子一样,怎么如此的了如指掌啊?”
陈凡挠了挠头,“哦,其实这很简单,你们看这床被子,如此的窄小,想来他的身体不会太雄伟,不然他俩那什么的时候,就,着凉了——”
“呸!”铁雪羞得转过头去。不过其余的人都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