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连队一行二百四十余人五月十二日黎明前的夜行军中就已抵达淮河边的王截流乡,五月的江淮地区天气虽然还不算热,但离着河边很远就能听到如浪般水声还是让不少人心中暗自嘀咕。()
“听这水声,情况有些不对啊。这才阳历五月中旬而已,按理说往年至少要阳历五月下旬才会有这种状况。”王指导员虽说家乡在大别山,对这淮河到也不算陌生。淮河虽然不是如黄河那样的地上悬河,但千年以来却也是一条害河。几乎是大部分年份不是水灾就是旱灾,所谓三年两涝两年一旱。如果说黄河问题有许多古代技术条件下难以克服的困难,那么淮河千百年来的水旱灾害则反应了政权的低做为和中华文明的衰微。
“今年必有一场大规模涝灾!”侦察员在白天传来的消息,不少人早就开始动身逃荒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害怕灾荒带来的地权产权问题在乡里守业。
这样子,能游过去么?张文心里也犯嘀咕,不论前生还是今世他的家乡不在南方也不在水边儿,学会游泳还是在莫斯科步兵学校训练军事地形学的时候被苏联教官踹下河才会的。因为水性并不是很高,才十分注意到一个细节:即便是同样穿救生衣的情况下,这大江大河大湖中的自然淡水似乎要比游泳池里的水密度小没的深,更不要说水流和浪花了。
直到天色完全亮起来的时候连排干亲自到河边侦察,张文才下定了决心:这个危险值得自己一冒,但是他却不希望全连二百多人中有人在渡河时发生损失。
“今天我们干部队在河边侦察,发现不少不三不四的人,有可能是打算趁灾年劫掠偷盗的土匪但也可能是敌人的特务队—当然,这种情况也方便了我们的侦察。()但是鉴于灾年粮价可能大涨的实际情况,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赶造太复杂的渡河工具了,必须在我们这轮随身给养消耗完之前尽快穿过潜在的灾区。否则到了夏季灾害来临的时候连乡村中干净的饮用水都不能方便获得。”张文叮嘱道,除了在根据地早就准备好的皮革制成的防水睡袋兼渡河气馕以为,他还命令全连三分之二水性并不突出的人随身准备实心的树木枝干或劈柴用以应变。虽然张文也不是水性很好的人,但他不愿意在战士们面前暴露这一点,决定水性较好侦察排和各班其他部分人首先渡河,这些人大概有六十左右一个加强排的兵力。三位排长和多数班长组成的干部队与二三排及担架班等勤务部分第二批过河。实力较强的一排做为后卫班与张文一起最后过河。虽然对岸尚没有敌人建立巩固的守备,在淮河所有河边建立严密的防卫也不太可能,但这毕竟还是一种冒险,如果在渡河过程中出现半渡而击的状况,以这五月淮河河面的宽度未渡河的部队是难以组织有效的火力掩护的。
水性较好的第一批先头部队以侦察排和各班加强的一些机枪组为主,在十三号凌晨趁夜渡河,不敢以枪声惊动四周,但距离太远也只能以篝火做信号了。
考虑到向东南方向的水流,其他部队派遣通信观察员在先遣排出发后也沿河向下游方向行军,以尽可能靠拢可能在渡河在下游很远地方才上岸的先遣队。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侦察排为首的第一批渡河先遣队出发已经有两个小时了,远处没有火光。东南方向隐隐远远的出现了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到的手榴弹爆炸的烟火,南岸通信联络人员随即迅速向东北方向以枪声报信。张文和连里的骨干从数公里外通信员传来的报警枪声都知道,这是对岸发生了战斗的信号,只是这么远的距离上枪声甚至手榴弹的爆炸声都可能隐没在河水声中了。张文没有犹豫,立即下令第二批和殿后的一排全体下水向对岸增援。尽管抱着皮革制成的装不耐潮物品用的皮囊,在这有一定波浪与水流的大河中游泳还是如在暴风雨中搏斗一样难以辨别方向,唯一能够辨别方向的方法是始终注意让河浪从头部的左侧掠过。
包括连长张文在内的一排正在河水中搏斗的时候,上岸的侦察排正爬卧在河边的洼地处大石旁与越来越多的敌人展开了交火----准确的说,是忍受着敌人机步枪在手枪有效射程外不断的开火试探和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