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笼罩大地,风,席卷山谷,石洞外,大惊失色的兵将一个个瞠目结舌。攻击太突然,事先毫无征兆,既无预警,也没对口令,劈头盖脸祭出绝杀,分明想一举全歼?外围的战马首当其冲,瞬间变成刺猬,悲怆的嘶鸣惊破夜空,飘荡在山谷上空。
尖利的破空声太熟悉,戒备的年轻主帅借马儿护体的绝佳机会,快速翻滚,直扑洞口。急促的命令彰显底气不足,“快,高举盾牌,退入洞内,我们凭险固守,以待援兵……”
受重伤的战马纷纷倒地,飞临的死神愈发密集,几乎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左中右方位均有箭雨飞出,完全一副置人于死地的态势,盾牌砰砰作响,人群惊叫声声。久经战阵,即刻醒悟的侍卫群凭借严密的盾牌阵抵挡,井然有序往后退。
洞口虽大,也容不下十几人同时进入,着急的男子不停警示,“别慌,中间的先退,两侧逐步收缩,直至所有人退回山洞。敌兵需要时间确认,等其靠近,也让他们见识我高昌勇士的威风!”
“啊——”有人发出惨叫,严密的盾牌阵出现漏洞,男子翻滚而入,补上空缺。合力将受伤的侍卫往洞内拖,镇定的命令相继发出,“居中先退,合拢缺口,逐次撤退,千万别乱!”
防御阵势由大变小,最后全部退回石洞,用盾牌挡住两人多宽的入口,内心稍安的主帅接连下令,“完颜止检查洞内,提防野兽。留守洞口的勇士二人一组,一个据盾牌,一人挽强弓,严密守。若有不明人员靠近,不出声者一律给我送上西天。提醒一下,节约用箭,力求一击必杀,或许我们还得熬上一段时间?”
搂住鲜血淋漓的侍卫,声音急迫,“哪里受伤?说话?”双眼一抹黑,只能靠双手检查,等摸清楚状况,年轻主帅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暴露在盾牌外的四肢全部挂彩,箭头穿过铠甲,深入皮层。头部和躯干倒没受伤,但必须马上止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解开铠甲,摸出宝刀,割裂内衣,做出若干条绷带。摸索着折断箭杆,火速包裹,贴耳不停鼓励,“无大碍,也就一点小伤,等大军赶到,马上能得到救治。先忍着,别出声,嗯?”
剧痛钻心,龇牙咧嘴的侍卫惨笑,“末将挺得住,有幸陪驸马爷并肩御敌,即便战死沙场,末将也含笑九泉……咳咳……”任凭鲜血渗出,微微颤抖的头脸依然面向洞口,“请……请让末将观察敌情,手脚虽没用,但眼睛还能派上用场,咳咳咳……”
双眼渐渐适应幽暗的环境,仔细观察一会,男子将重伤的侍卫抱上一处高地。左右查,确保其位于射击死角,低声叮嘱,“坚持,我们很快会脱困,即便没有其他人相助,停留在山脚下的高昌勇士和蒙古骑兵也会出击!”
“末将……末将明……明白……”剧烈的疼痛令侍卫口齿不清,话语依然坚定,“请……请驸马爷……去……去迎敌……嗷——”一股撕裂痛感让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但立马醒悟,紧紧咬住嘴唇,即便唇皮破裂也再不吭声。
“洞内似乎没有野兽……”侦探洞深处的完颜止悄声禀告,“但只搜索过一部分,还要继续吗?”
“不必,给我牢牢盯死背后,眼睛都不要眨一下,以防万一,我去洞口瞧瞧……”吩咐一番,男子折回阵列,轻声询问,“发现人影没有?乃蛮人还是高昌兵?蒙古人也大有可能?”
“无人出击……”一脸疑惑,一名侍卫轻轻摇头,“攻击迅猛,隐蔽也同样快速,末将只清对面山腰的凹地内飞出箭支,压根没发现任何人影……”
“嗯,可能想一举消灭我们,以免暴露其行踪,这帮敌兵显然另有所图……”谨慎探头,年轻主帅瞅瞅昏暗的天色,“就这么耗着,咱出不去,他们也不会主动围剿,等天亮后再——”还未落音,两支交叉飞来的细长黑影直奔男子头颅。闪躲得当,人眨眼隐入盾牌下,幽幽的声音冒出,“准头不错,回头一定活捉这两人,收于麾下!”
安全无虞,一帮恢复镇定的侍卫静静等待,男子透过盾牌间隙暗暗观察地形地貌,低头琢磨良策。煎熬的人不止一个,宁静的山谷只闻风声,不见人影。洞外,所有战马全部被射杀,横七竖八躺在风干的血泊中,现场一地箭支。难耐的守候一直持续,天色渐渐发白,直通主道的小径方向飘出马蹄声。
金国兵将首先冒出,万户长既惊又喜。南宋小儿一去不回,很有可能丧命‘’,但自己能否活下去也是个未知数?叹口气,严谨的命令即刻下传,“别擅自上主道,此地绝对有埋伏,你……”指指一名五十户长,“带十人翻越山岭,绕道进入山谷西口,侦探敌情。通报大军,所有人原地待命!”
光线越来越明晰,四周的地貌也一览无遗,皱眉观察,年轻主帅颇感紧张。所处石洞位于山谷中间,地势偏高,乱石布满整条谷底。对面的峭壁足有三百步以上高度,其中遍布大大小小的石隙,埋伏的敌兵正藏身其间。套路如出一辙,但难度降低,完全不必攀援而上,从另一侧爬上山顶,沿绳索即可抵达隐身处。
虽不清自己所处的崖壁面貌,但估计一个样,真不知昨晚如何能成功逃生?咧嘴苦笑,男子自我宽慰,“敌兵也许想确认一下,才没有痛下杀手,回头好好感谢这帮人,赏他们一个全尸,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