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声吼,先锋团使出全力,以狂风般的速度冲出山谷。分两路迎击伏兵,左支右绌的十人队迅速转入追歼战,山谷内外响起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冲呀,全歼敌兵,不得放过一个……”
百余伏兵渐渐抵挡不住,坠马的坠马,掉头的掉头,投降的投降,围攻阵势瞬间分崩离析。大队骑兵火速赶至,谷口顿时沸腾,以众凌寡,惶惶奔命的伏兵被相继擒获。询问战损,得知蒙古将士战死十余人,年轻驸马爷勃然大怒,“敢偷袭我大军,活得不耐烦了,就地审讯,主使者直接斩首——”
不容凤军司裨将吭声,乱刀劈下,人化为肉泥。集体跪于高地下,众凤军司将士面如死灰,奉命堵截追兵,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明知必死也得执行命令。人群中飘出一声嘟囔,声音虽轻,但怨气十足,“妈的,都不听我的话,让你们敷衍一番即可,非要死活干一场。这下倒好,被一锅烩……”
“把他揪出来……”指指偷窥自己的魁梧军士,年轻主将余怒未消,“所有敌兵一律处斩,只要敢于顽抗,下场只有一个——死!”
张张嘴,儒者欲言又止,一旁的耶律迪烈暗暗摆手,示意出去说话。两人奔出杀气密布的阵营,徒步爬上附近最高的山包,眺望烟笼雾罩的崇山峻岭,耶律迪烈幽幽开腔,“仙师,据末将猜测,将军之所以大发雷霆,不分青红皂白诛杀全体伏兵,只为做给蒙古人。此杀鸡骇猴之举实乃严格执行军令,但凡抵抗者,统统赶尽杀绝。以将军的个性,一般不会滥杀,此次的确被激怒……”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便再仁慈,在这种血淋淋的搏杀中也会丧失本性……”叹口气,儒者忧心忡忡,“小民并非为这些凤军司将士的命运叹息,只是担心……”回望惨叫四起的高坡,暗暗摇头,“担心驸马爷的秉性大改,权力越大,所造成的后果越严重。以蒙古人的作风,以后的屠城之举不会少,若驸马爷也参与其中,我们该如何面对?敢于顽抗的敌兵的确该死,但百姓是无辜的,还有降兵,如果肆意诛杀,小民……小民将不忍目睹……”
默默回想,耶律迪烈连连摇头,话语非常肯定,“不会,绝对不会,将军草根出身,知晓民间疾苦,何况胸怀大志,岂会滥杀无辜?”
“驸马爷对大人非常信任,望大人日后能多多规劝,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对蒙古人虚与委蛇即可,万万不能被其同化……”遥望山岭,儒者若有所思,“征途漫漫,何日能破囊而出,谁也说不准。或许十年八载,或许三五十年,小民也不知道能否熬到扬眉吐气的那一刻?蒙古人如日中天,掠其锋芒者必败无疑,铁木真死去后,四位皇子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即便其内讧,没有十成把握,我们也决不可轻举妄动。机会只有一次,仅仅一次呀……”
“末将明白,周将军年少轻狂,斩杀全体伏兵或许也为出一口憋屈气?名为将军,实则统领一百余人,还被部分将士视为仇敌。四位皇子轮番软硬兼施,**裸的威胁任谁也受不了,所执行的任务均九死一生,试问,有几人能承受如此压力?压抑至今,不发泄一下才怪?真若一直不动声色,末将相反觉得不正常,这般年轻,就深不可测,谁又敢为之效力?”一口气说完,耶律迪烈率先奔下高地,“您也甭担心,末将敢打包票,周将军必定坦坦荡荡做人,小心翼翼处世。但凡称王称帝者,必有异相,心思与常人肯定不同,我们也不能妄加猜测。”
“大人之言如醍醐灌顶,小民茅塞顿开……”紧随而下,儒者自嘲,“麻雀焉知鸿鹄之志,驸马爷雄才大略,所作所为必有出处。能招揽到如此多的忠诚悍将,足以说明一切,倒是小民多虑了。身为军师,自当全力为之排忧解难,即便不到辉煌的那一天,小民也无怨无悔。”
高坡下,无头尸骸横七竖八倒伏一地,强充硬汉的魁梧军士也被血腥场面吓得直哆嗦,“求……求求大……大……大人……饶我……一命……”
“哼,真若想杀你,不早已动手,何必等到现在?”抬抬手,年轻小将狂笑,“解开绳索,一会前面带路,再有伏兵,哼哼……”
掩埋战死将士,匆匆进食并小憩少许,众勇士将砍下的头颅堆积于高坡之上,全部尸骸移至坡下。手沾鲜血,在平坦条石上疾书,周文龙边写边念,“挡我蒙古大军者,下场如出一辙!”提枪上马,直指西南,“追——”
一路再无伏兵,日夜兼程的追兵团翻山越岭,直扑彩云之南的边陲重镇‘色勒库勒’。一个月后,疲惫不堪的大队人马进抵石头城以北的‘库科西鲁格’村,仰望远方银光闪闪的冰峰,众将士一时忘记身处何境。视线所及,冰山耸峙,峪谷纵横。举目四望,奇山怪石,繁花异草。巍峨的冰峰雪岭,雄奇壮美的帕米尔高原令人叹为观止,日出日落竟然不止一次。
没等众兵将喘息,执行侦探任务的小分队用响箭告警,远方腾起滚滚烟尘,近三千不明身份的骑兵杀气腾腾直扑小村。查所处地形,心中有数的年轻小将有条不紊下令,“蒙古骑兵分为三路,五百名中军先出击,不得恋战,且战且退。左右两路阻击后撤往两侧山地,勇士团集体下马,埋伏于草坡下。一旦展开攻击,所有将士全线出击,将敌兵围三留一,逼其退却,以待援军!”
“禀将军,后方也杀出一支骑兵,人数大约两千,正狂奔而来……”奉令断后的敢死队长飞奔而至,“敢问将军,如何迎敌?若被敌兵合围,以这种起伏不平的地形,我方势必无法迅速撤离,请早作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