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里正说道:“便是委屈了一两人,只要能保的乡人太平无事也算值得,况且都是乡邻之人,哪些是偷鸡摸狗的游手好闲之徒,早已人尽皆知,错不了的。”
说笑几句,魏斌说道:“里正坐拥这么大一片家业,一年进项何止万两,每日吃喝玩乐交朋会友,好不快活,何不再进一步,做一番大事业?”
曹靖谦虚的说道:“不过是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
魏斌说道:“听闻县尊大人想集资兴建作坊,招募百姓做工,不知里正可有兴趣?”指着吕柘说道:“我这位同窗久居临安,精通经营之道,常与我言及天下之利,莫过于货物流通,里正何不听他一言。”
吕柘清一清嗓子,将种地与经营商业的收益缓缓说出,想要激发出曹靖心中的贪婪来,曹靖平静的听着,不置可否。吕柘不禁有些急躁,正要添几分油加几分醋,只见一个仆人走来,说道:“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曹靖说道:“两位贵客一路劳乏,且随我去吃几杯水酒。”在前面引路,将两人带入一间屋子。酒菜已经备好,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的厨师,不过是烧鸡,蒸鱼,还有切成大块的牛肉,几个人落了座,曹靖举杯说道:“承蒙主簿大人关照,今日借着这杯水酒聊表谢意。”
对于吕柘刚才的那一套说辞,再不理会,只是殷勤的劝酒,吕柘心有不甘,说道:“里正少年离家,数十年间便攒下这万贯家财,不知做的是什么买卖?”
这话一出,曹靖和黑汉子都是脸色一变,带着几分警惕的恼怒。曹靖稳了稳神,说道:“曹某十七岁就开始闯荡江湖,周游天下,结识了一帮兄弟给人家跑海路,这数十年来,亲眼见到无数人葬身海底,做了孤魂野鬼,曹某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至于公子说的那些富贵,此生不敢在想。”
吕柘说道:“既然里正不愿操劳,我倒还有一法,只要将钱交给作坊,相互订立契约,由官府盖上印信,里正只管坐在家中收钱即可,如此,里正得以财源广进,百姓也可……。”
话没说完,黑汉子“啪”的一声将手中酒杯扔在桌上,瞪着一双眼睛说道:“你这汉子怎的不知轻重,我哥哥已经说了不愿如此,你却还要在这里说个没完。”那架势仿佛立刻就要扑上来拼命一样。
曹靖呵斥道:“不得无礼,你只管喝酒吃肉就是。”转过头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外人都说我家财万贯,其实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去年往江淮之地交粮,一船的粮食都被风吹翻在海里,朝廷却要我曹某一人赔付,船上还有几人是我的佃户,留下的孤儿寡母又不能弃之不顾,哎!这个里正当的……。”字正腔圆的说着,完全没有向人诉苦时的低眉顺眼。
魏斌说道:“里正莫要烦恼,这些不过是暂时的烦恼。”
吕柘夹起一块肉,擎在眼前晃悠着,有钱人总是爱哭穷,可是再穷也是餐餐有肉,对于他的话也不怎么信。想要出言讥讽,看那黑汉子瞪着眼睛看自己,心里竟有些怯,这些江湖上的草莽汉子,脾气都火爆的很,几句话说不到一起,就会大打出手,斟酌着语句说道:“可是比起那些苦兮兮的穷汉子,里正这一番家业也算是豪富,倘若能带头出资,兴建作坊,于民于己都是天大的善举。”
曹靖紧盯着吕柘,目光犀利如刀,说道:“听说新任的县尊老爷是皇后娘娘的内弟,倘若也如公子这般有爱民之心,曹某以为大可不必办什么作坊,楠溪江的河堤溃塌已有两年,淹没良田无数,何不治理河道以利百姓。温州下辖五县,只有永嘉年年在江淮前线交粮应差,民夫征派,来往耗费,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魏斌见他说的有些激动,连忙说道:“这些都是朝廷制度,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这些都是实情,吕柘也听说过,但这些事情自己上任前就已经存在,原本是想劝他集资兴建作坊,现在变成他数落衙门施政的错误,不由得脸色难看。狡辩道:“这些事情并非新任知县所为,怎能怪到他头上。”这句话的意思是,前任的事情你找前任解决去,跟我无关,我只说我来之后的事情,被人说的没了话,也只能这样无赖的反驳。
黑汉子‘腾’的站了起来,说道:“什么鸟在这里恬噪,搅得人连酒都吃不成。”
曹靖怒道:“你胡说什么!快些出去。”黑汉子冷哼几声,转身走了。曹靖说道:“两位莫要与他计较,不过是个粗汉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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